不知道她死了,东海龙宫会不会收到一道封赏。父王母后会不会难过……
在坠落黑暗的最后,一只手穿过杂乱的同她一同坠落的碎冰,触摸到了她的手,勾上,而后紧紧地握住了。
陡然,碎冰下坠的度比她快了,擦过她的脸颊,割破了她的衣裳。
曾经挂于她闺房的那张画像,如今在她眼前愈靠近。手上忽受一个寸劲,身体向上贴了去,她双手下意识地勾住,整个人挂在了文烁君的肩头。
天,红了。或者说,红色的天又显露出来。
红云弥漫的夜映在她瞳仁里,忽然回过神来。背后揽住她的那只手有力地扣住她,两人重重地落在了地面。
文烁君双腿承受了太大的冲击,有些震颤,踉跄一步,黎川急忙撑住,二人才勉力站稳。
四下震颤,巍峨高大的无山,垮塌了。冰面断裂,原本与6地相接的无山,冰层断裂,此刻变成了北溟中央的一对冰渣。
无山生根海沟,山脉已断,魔界界口的悲怨之息猖狂的挣脱了桎梏,游走在不属于他们的天空。
“神尊,月华弦毁了,你的弓,是最后的希望,看看还能不能找到方能炉。”
黎川说得很在理,文烁君立刻响应,朝着他们刚才的方向动身。
飞禽蔽空,邪云流窜,无山不断瓦解,登高困难重重。
文烁君劈杀阻挡,足下生风,几步越空。可黎川却做不到,她自小腾云用的是灵力,而文烁君这几步是轻功。
落后的黎川很快被黑雾纠缠,她手无寸铁,情急之下拿下背上的龙角,以此击打邪物。
回身不见黎川跟上,文烁君又折返回来,将她从围困中拉出,飞身跃上山崖。
黎川被文烁君以一臂架住,他的手掌扶在她胁肋上,将她身体带起。
以山壁凸起借力,没几步找到了因坍塌袒露出来的一个甬道口。
甫一落地,文烁君转身用手指在地上画起符咒,那是他受伤的手臂留下的鲜血,顺着手臂,流满手背指尖。
一道金光拔地而起,封住洞口,邪云撞击退散,不得前行。
松了一口,文烁君站起身,面向黎川,看了看她手中的龙角,“保管好,别弄坏了,不然,你就成了独角龙了。”
是了,龙角不像鹿茸,今年割了换季又长出来,这东西只此一副,断了可就长不出了。不过只要角在,还是有办法接回去的,只是断处多少还是会有接口疤痕的。
“走了。”
黎川回过神来,文烁君已经经过她,往甬道深处走去。
方能炉距离不远,很快到了。
而言准仍在炉边有些近乎疯狂地割着手臂,鲜血流下,滴在炉内的油石上,可是油石没有丝毫反应。
他脸色惨白,连嘴唇也毫无血色了,显然失血过多了。
文烁君上前制止他,“你此前做了什么?方能炉镇守北溟不会不认龙族之血。”
在重新祭血燃炉之前,这个问题必须弄清,若只是言准有问题,他们再来一次,炼化神弓便好。可倘若是方能炉的问题,祭再多的血也毫无意义。
言准自然没那么好开口,不过文烁君也没指望他能说,伸手一掌按在他的头颅上,瞬间侵入他的识海。
过往画面一一回闪:
言准和一个少女,是……鲲鹏少主厝罗……
厝罗身负重伤,奄奄一息……
言准打开密道,鲲鹏族长和狼王带着厝罗进了七封神器所在之处……
他们在司生鼎前做法,厝罗醒了,可是魔神的幻影出现在了司生鼎前,司生鼎,裂了……
文烁君睁开眼,难掩怒火,“你们在祭供魔神?”
言准顾不得手臂的血痕,双眼失神,“我们中了魔神的圈套,这是魔神阴谋。原本我也要做的,但那时我即将仙考,怕被天界察觉,便请了狼王替我。若我那时也做了,冰封之界那时便破了。可我们不能不救厝罗……”
“愚昧!”
文烁君丢下这句,便不再管他,转身看向方能炉,他看着手中的弓,“鲲鹏之躯已然献祭,怕是此弓也难成神器。”
“哈哈哈哈哈……”
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在冰室内,不知何时一团乌泱泱的黑气弥漫在头顶上,“七封已破,挣扎无用。就是修好了月华音,世间也再无司生鼎了。吾已获新生,结界一破,将重临三界,尔等若此时俯,吾自当论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