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当年为何踢你?还不是因为你要害你皇兄!小小年纪……”
“你自己不就是弑兄夺位!就许你手刃兄长,不容我推他落塘?我就算是故意,难道不是子承父业?”
此话一出,一旁看戏的萧洵安不由地瞳孔一缩。
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也算是罪状全认了。文帝再不想听他多言,命人将他押入诏狱,结算罪名。
萧洵安见事情处理完毕,拱手告退,却被文帝叫住。
大殿内,只剩下文帝与萧洵安两人。
文帝双手搓了搓脸,看向萧洵安,“你闻这熏香,可觉熟悉?”
这时,萧洵安才注意到殿内一直熏着某种十分熟悉的味道。
“醉生……”
他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文帝点点头,“不错,你母妃亲手调制。”
这绝不是对萧洵安的示威与挑逗,因为,醉生……梦死……
醉生香是慢性毒药,会让人成瘾,日渐衰颓,最终如睡梦一般死去。
这是他母妃独门的香薰,从前常燃于他们父王的书房。
母妃从不让他们靠近书房。那时,他以为母妃只是怕扰父王罢了。
“朕……在死了。你不要心急。”
文帝颓然靠在龙椅里,缓缓说道,“朕那些儿女没用,朕知道。朕只是想让他们活得快活些,这样最终亡国时,便也不觉得亏欠他们。”
“朕……终究还是没做好,终究还是亏欠他们。”
他的霜鬓在某一刻竟令萧洵安有了短暂的恻隐。
“朕也试着挽救缙月。”
他当政这些年,也的的确确无甚出格苛政。只是执政者,无功,便是过。
他眼界实在不够宽广,恰恰只能护得京都这一隅之地。辽远地界民不聊生之处,他根本看顾不暇。
“可朕……做的不好,朕远不如皇兄……”
萧洵安胸口的火又一次被点燃了,“人是圣上杀的,如今再来缅怀,是不是晚了些。”
文帝闭上眼,声音缥缈,“皇兄,确确实实是我杀的,却也不是我杀的。”
萧洵安甚至觉得他痴呆了,不然怎会说出这种逻辑混乱的话来。
“怪我软弱,他们都不惧我,皇兄才要我亲手杀了他。我才能稳坐在这龙椅上。”
“侄儿啊,我原本是要将这个秘密带入陵墓的。可你太急了,我怕你将来看透时,已经尸山血海,后悔晚矣。”
“皇兄当年中毒至深,自知命不久矣。可他不希望定北侯篡权,更不希望你成为傀儡皇帝。于是做局将你外祖送回塞北,可他终究还是不舍伤你母妃。临终求我将你母妃囚于宫中,看顾好她。”
“自那时起,后宫的宫墙是她的牢笼,她也心甘情愿囚于此处。”
原来他的母妃并不是入了小叔后宫,是被囚禁于此。
当年他投奔定北侯,外祖之心并不在定边,反而不断催促萧洵安招兵买马,征兵南下。
那时,他便觉得外祖,也并非可信赖之人。
而后,他现了关于醉生香的配方与效用,那是他母妃的字迹,即使过去多年,他也仍然一眼就认出。
可那时,他从未想过这会与他们父亲的死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