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九徽闭上眼睛不想回答。
闫御不想强迫他,这倒是一个好机会,狄九徽的戒备心几乎为零,可以尝试从他的记忆入手,将与现实不符合的地方戳破,让他意识到眼前一切皆为虚幻。
闫御挑了个他俩关系转折点,试探地问道:“小九,你还记得我们是如何在一起的吗?”
狄九徽睫毛颤了颤,醉醺醺地睁开一条缝,他简短地嗯了声,分出一些思绪仔细回忆了几秒,说:“当年相柳命令群妖围剿,我在找你的路上想了很多,不夸张的说,我可能比你本人还害怕,我不知道能否救下你,也不知道再见你是活着还是死亡,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不能失去你,所以我向你坦白了,正好你也喜欢我,咱俩就一拍即合结为道侣了。”
闫御忽然想到也是从那次之后,狄九徽的身体开始出现了问题,他原本以为是相柳偷偷下了咒,私底下还逼问过他,相柳否认过很多次,说不是他干的,闫御不信,依然固执己见,最后没办法相柳只好以自己的性命起誓,才令他打消了这一怀疑。
一想起来当时的情景,狄九徽仍旧心有余悸,他喃喃道:“那种感觉我不想再体会第二遍。”
闫御一低头,狄九徽头顶的丝便蹭到他脸上,那股冷香与他身上的如出一辙,闫御神色有些复杂,低声道:“小九,也许当时你并没有坦白呢?”
也许那时,你只是在为友谊奋不顾身呢?
狄九徽不由得笑出声,“你在讲笑话吗?”
他丢下酒坛,双手捧住闫御的脸,清澈的眼睛一错不错地注视着他,语气肯定地说:“我绝对喜欢你很久了。”
假的也没关系,只要小九喜欢他。
闫御违背了本心,任由自己沉沦在幻象中,狄九徽脸靠过来亲他,唇快贴上时,钓竿猛地颤了一下,狄九徽立马撒手,扯住线往船上拉。
一条鲫鱼扑腾着被钓了上来,他欢呼一声:“不愧是我!上钩了!”
狄九徽拿着战利品回身炫耀,闫御瞧着他神采飞扬的笑脸,心情宛若停歇的雨幕,雨后初晴。
画境内外时间流逝的度不同,月老那边过去了顶多一盏茶的功夫,他与狄九徽则待了快三个月。
他们共同度过了一段安宁自在的日子,无拘无束地追着一朵云从日出到日落,沿途山川如画,他们一同观赏,狄九徽完全不吝于表达自己的爱意,他会对闫御说很多遍喜欢,也会片刻不离地跟在他身边。
有一个瞬间,闫御甚至产生了就这样下去也不错的自私念头。
浮生若梦的桎梏在一点点松动,不日他就能彻底挣脱,时间虽所剩不多,但只要他将真相说出,狄九徽也便可以清醒过来了。
月老说,根据金莲生长的度,他们只剩五日,五日一过,这画境里的魑魅魍魉就会再多两个。
第一日,狄九徽拉着闫御去昆仑墟,他们本来想偷偷摸摸摘个蟠桃尝尝鲜,可惜防守太严实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遭过一回殃导致的惊弓之鸟,于是半道拐去瑶池求点琼浆玉液解解馋,最后救下一条金灿灿的锦鲤。
狄九徽给它起名叫“九品”
,跟自己姓或者随闫御姓都行,闫御觉得这名不好,有股子权欲熏心的官场味,他把“九”
字去掉,“品”
后面加了个“如”
字。
狄九徽:“……”
狄九徽:“你癫。”
第二日,他们去了天庭,也不知道哪来的毛病,这回他俩又偷换了持国天王的琵琶,狄九徽一直对他视若珍宝的琵琶很好奇,上手拨弄了两下,这琵琶看似乐器,实则是个法器,还没品出来一二三四,“铮”
一声,弦断了,与此同时,感受到本命法宝受损的持国天王气冲冲地追杀而来。
闫御拽着狄九徽钻进了凌霄宝殿,玉帝正在打坐,他俩隐匿身形敛住气息,把琵琶往玉帝跟前一放,爱琴人设的持国天王冲进来见到这样气血飙升的一幕大怒,拼着自己身殒,也要和玉帝拼个你死我活。
“不至于不至于,多大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