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憬早就认出她是当日马车受惊时冲撞到的姑娘,不过数日,为何会沦落至此?她那位兄长又在何处?
许是看出他的疑惑,那姑娘忍着哭泣悲声道:“公子有所不知,我那兄长嗜赌成性,经年累月欠下一笔又一笔的债,走投无路之下竟把我卖进青楼去换银钱,公子……还望公子救我一命,小女子愿当牛做马,也誓要报公子大恩!”
她凄然泪下,泪水盈满眼眶,打湿了鸦羽似的睫毛,黑压压粘成一片,我见犹怜。
事已至此,姜憬不能坐视不理,去取悬挂在腰间的钱袋,可先前在天香楼他主动结了账,此刻所剩不多,仅剩的那点银子为她赎身是不够了。
这是谁都未曾预料到,狄九徽呆了一下,那些被雇来的大汉也是一愣,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是强抢,还是借坡下驴?
姜憬也有些尴尬,“我府邸就在三条街外,可等我取了银子再……”
“不成!”
年纪尚小的一人不与其他人商量,否决得飞快,幕后主使者听了简直想扣他们钱。
狄九徽看到姜憬腰间还有一枚玉佩,色泽上佳,价值不菲,他拿在手里缓缓摩挲着,想来心底极为犹豫,摇摆不定。
狄九徽计上心头,朝姜憬凄凄一笑,嗓音颤道:“公子这份情谊小女子心领了,生来清白,又怎肯零落成泥碾作尘。”
说罢她竟决绝地要跳入河中以死明志。
姜憬慌了神,立刻拦住人,不假思索地将玉佩抛给大汉,“此物价值连城,换一张卖身契绰绰有余。”
大汉拿在手里状若端详,暗地里用眼神询问狄九徽,狄九徽略一点头,他们便给出那张伪造的薄纸,大笑着扬长而去。
姜憬将卖身契归还狄九徽,狄九徽捏紧那张纸,激动到言语颠倒地向他道谢。
姜憬道:“举手之劳罢了,稍有些血性之人都不会见死不救,姑娘拿回了自由,以后如何打算?”
狄九徽擦拭着眼泪,说:“我不知道,即便回去了,哥哥依然死性不改,再欠下赌债将我卖进青楼,下一次恐怕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遇见像公子这般的人物了。”
姜憬想着不如先让她住在客栈,之后再做安顿,狄九徽却忽然朝他行礼,“公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愿追随公子为奴为婢,只请公子给小女子一口饭吃,一处容身之所便好。”
姜憬一惊,“这怎么好!姑娘若不嫌弃,可在我府中修养些时日,之后去留全凭姑娘心意。”
至此,狄九徽终于如愿以偿地住进了姜府。
“在下姜憬,还不知姑娘芳名。”
狄九徽说:“小女子名九儿,因出生当天正是重阳节,便取了‘九’为名。”
他看到姜憬手中拎着的荷花酥,笑道:“公子也喜欢这些糕点?据说天香楼的手艺是宫里御膳房都比不上的。”
姜憬提起来看了一看,又放下,“我是不爱吃这些的,舌头笨,也尝不出太多区别。”
“那是带给夫人吗?”
姜憬一愣,“夫人?”
“公子相貌俊朗,温文儒雅,性格也是一等一的好,与夫人想来是恩爱无比。”
狄九徽试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