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黑娘对我无比重要,我可以用任何代价换她在宫中的安全。
可是,这个“安全”
,对在宫中颇有人脉的梁昭仪而言,举手之劳。
所以,在见到梁昭仪的时候,我直接提出照料的要求——我不以为难,梁昭仪也不以为难,顺口就会答应。
因为此刻的我……旁边有尹家。
她觉得尹家有价值,我也有价值。
不过……
慢慢的,元观蕴心中的微滚的情绪,又平复下去。他在分析出这些的同时,也开始无比清晰的认识到:
梁昭仪可以解燃眉之急,却不是一个真正可靠的路子。不可能是。
他回到了小院。
长生粥做起来很麻烦,怀樱还没有将其拿回来。
他进入寝室,寝室里,黑娘正在用手腕处的肌肤摩挲了那些送进来的布料。
她知道他刚才出去了,却不问他去干什么。
雏鸟要学会展翅了,不能事事烦问。
黑娘说:“本来打算趁着最后的时间,再给你做一件胡服男装的,但时间太紧,料子又好,赶着做,担心我的手会刮花布料,反而不美。”
黑娘的双手,布满丝丝缕缕白色的纹路,摸上去如同老树的皮,那是多年来浆洗纺织留下的痕迹。
和梁昭仪的双手,灵璧的双手,刚刚给他上茶的宫婢的双手。
乃至怀樱的双手、张嬷嬷那双白腴的双手,都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过,”
黑娘又露出笑容,“我可以给你做顶皮帽。有块皮子还不错。做完了,你冬日防风防寒用正好。”
随着出宫的时间临近。
元观蕴能够看出来,黑娘的心情越来越好,她不再低着头,不再勾着肩,她的心情平和了,开始时时展露出笑容。
好像只要将他送出这个囚笼,她自由的灵魂,也就能跟着一起冲出这四四方方的监牢。
元观蕴将尹问绮送来的香膏打开。
悠悠的乳香散溢出来。
他将香膏,涂抹在黑娘的手掌上。
“我把香膏留给你。”
元观蕴说。
“好。”
“还有一点金银瓜子。”
“是明月奴的孝敬了。”
黑娘打趣道。
元观蕴抿唇笑了笑。
黑娘想去做帽子,他没有让。
他低头靠在黑娘的膝盖上,最后一次,靠在这仿佛母亲般的乳母膝上。
长长久久。
三日后,吉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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