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得起劲,专门护送病人去手术的医务人员进来叫道:“2床,2床准备手术了,没吃早餐的吧?”
“这么早?”
老马言犹未尽,有些怀疑地看了看时间,却看到老婆和儿子已经跟在推床后面进来。老马只得说:“我自己会走啊,要推床干嘛?”
医务人员是个胖墩墩的中年妇女,虽然戴着口罩看不到她的脸,但肥头小耳外加圆赳赳的脑袋看上去憨态可掬,听到老马这么一说,便把本来胖成一线天的眼睛睁的老圆老大,神情夸张而带点滑稽可笑的语气地问:“你就知道你手术后还能清醒的自个儿走回病房?”
这神情和语气,可把老马乐得笑出了声来,连不善言笑的墨贤,也忍不住“噗呲”
一声,难得的笑出声来。
老马便在一阵哄笑的惬意中轻松地上了推床,还不忘交代墨贤说:“你进出都要躺在这有特权的床上,进电梯不用等也不用让。”
墨贤笑着点头,示意墨安送老马上手术室。
墨安乘机到电梯间门口给远在江苏承包土地种西瓜的墨泰一个电话,说了父亲墨贤的病况。墨泰在电话那头沉闷了半响,问墨安:“舅舅怎么说?”
“问过了,舅舅说,这个手术不大,县城医院可以做。因为主刀医生是省医院的派来的专家,也是在这个医院挂职的副院长。”
墨安说:“我只对爸说这是肿瘤,开刀切除就行了,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肿瘤和癌症的区别。”
“那医生什么时候会到?”
“也在明天,如果我们同意手术,就会安排在后天做手术,但必须要我们两兄弟签字后才能安排。”
“你签了就行了。”
“不行,你是大儿子,这得你签。”
墨安说:“我怎么能一个人签呢?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你什么都不清楚,还不得怪我?”
“那行,我明天赶过去。”
“尽量早点。”
墨安挂了电话,又通知了在八十公里外打工的二姐墨蓉。墨蓉又打个长途,告知早从江西一路转到福建务工的墨善。墨善接到电话后,倒也没有先前得知大姐墨婉重病时候的震惊与痛心,只是忧悒的冲自己骂一句:这狗屎一样年头!
早两个月的这个日期,墨婉在市人民医院刚做过手术,是卵巢癌,至今还在化疗。墨善从小是墨婉一手抱大,跟这个大姐的感情远远过了对母亲周莲花的感情。听到这个坏消息时,墨善是一路流着眼泪过去探望,又一路掉着眼泪回来上班。
仅两个月过去,父亲又得了膀胱癌要做切除手术,这对墨善来说,确切是个踩到了狗屎一样的年头,运气差到哪里都不清楚。要知道,自从离开墨安的电脑游戏室后,她就再一次独自外出打工,因工作性质原因,几年来不停地风餐露宿,四处漂泊,才好不容易在江西落脚,把工作做稳定了。
工作的地方离县城医院近一千公里的路程,就是这近千公里独自驾车的往返,都够把她折腾的散了骨架。不回去,肯定不行。
虽然说膀胱癌是个最轻的癌病,前期手术如若做的及时并较好,不用化疗,出院后自个调养得当,活个七八年是没问题的。墨家村村里就有几个这种病患,而且这些老人家都活的挺不错。医生也这样说过,七八年之后,墨贤就是个八十多岁的耄耋老人,在农村,象他这样不懂养生不懂生活的人,能活到八十多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
但是,毕竟最轻微的癌症也是癌,对于谈癌色变的墨贤而言,该有多少的不幸。还要在他身上开这么大的一个口,切除那么大的一块肉,对七十有四的父亲来说,也是种极大的苦难。所以,墨善妥妥地交代好手头的工作,请了个没确定归期的假,次日一早,独自驾车急急赶回老家,目的地是市立中心医院和县城的第一人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