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
白衣染上鲜血,系着青色披风的少女没有戴帷帽,面无表情地挥着剑。她的剑法很好,姑姑亲自教的,她也杀过人,只是没有这次这么多。
手挥得酸了,可敌人还是不断涌上来。
眼睛被一片血色涌盖,脸上滚烫,分不清谁的血。
耳旁的风声慢下来,她抽回剑身,前方终于没有了人。手指脱力,但还是稳稳地握住了剑。
姑姑送她的,剑名“春台”
。
她屹立在马上,周遭都是敌军的尸体,堆成山海。
拓跋部的精锐护着拓跋文琢后撤,潼关守将带着楚军追了出去。
待他回城时,那个来报信又带着援军及时赶回的少女早已不见了踪影。
“裴大人呢?”
城里的将官茫然,那是谁?不曾听闻有位姓裴的大人啊。
倒是赶来的太原府援军里有位小将道:“裴大人在城里换了身衣服,已经走了。”
“走了?”
潼关守将骑在马上,手挽着缰绳,马儿喷着响鼻,他问,“去哪儿了?”
“看着好像是往京城的方向去了。”
潼关守将应声点头,没有再问,处理完军务后挑灯写战报,信兵接信连夜奔驰,快马加鞭回京。
***
京城又下了一场雪。
6府的丫鬟小厮都换上了新做的冬衣,屋外也挂上了大红灯笼,一派喜气。
立春端着盘蜜饯,在游廊里看6如琢监督仆人在院子里张彩,站着看,坐着看,躺着看,蹲着看,斜着眼看。
“6如琢,够了没啊,不知道的以为你们6府要结亲呢。6大人独享富贵二十载,终于要找个人共享了啊。”
耳旁传来破空声。
立春侧头一躲,刚要开口大笑嘲讽,汗毛突然一竖,往后紧急一跌,摔了个屁股蹲,才险险避开擦着她头皮飞过去的暗器。
她讪讪闭口。
6如琢走过来,将卡进廊柱半寸的启元通宝铜钱拔。出来,收进钱袋里,朝她一笑,道:“柱子的修理费记得交给账房。”
立春:“……”
6如琢两指从她盘子里拈起颗梅子蜜饯,斯文地放进口中。
旋即她拍了拍手,大步迈出,道:“走了,去巡营。”
立春边追边大口往嘴里塞蜜饯,光盘扔给一旁家丁,道:“来了来了。”
6如琢别上长鞭,打马朝军营驰去,身后跟着一队将士,白袍银甲,军容整肃。
黑底红字的“6”
字旗帜在府门前远去,掌事管家将目送的视线收回来,正要令人关门,外面却响起疾切的马蹄声。
何人竟敢在右都督府前纵马?
门口守兵已出言呵斥:“下马!否则拿下!”
来人戴着帷帽,一身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衣服,灰扑扑的,满是羁旅之色。
管家从门内走出来,脸色疑惑,那人撩开遮面的白纱,熟悉的声音清脆唤道:“何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