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要解脫了。
被救上岸,睜眼的瞬間,裴聆甚至想再跳一次海。
但此刻,他不想了。
陌生的男人沒有問他為什麼輕生,沒有對他進行長篇大論的說教和安慰。只是問他要不要去醫院,只是說要送他回家,只是握住了他的手,給了他一個溫暖的擁抱,朝他露出了溫柔的笑。
這點善意,讓裴聆覺得自己好像在黑暗的長夜裡看到了一點點光。
盛如珩牽著裴聆往停車的地方走,腦子裡的思緒有些亂。
他們很多年沒見了,快九年了吧……上一次見,還是高考前喊樓的那天。
那天他舉著紅旗從樓道里跑過,在跑過裴聆他們班的時候放慢了度,人群里他喜歡的少年臉上帶著晃眼的笑,漫天飄灑的試卷如大片的雪花紛飛,「高考必勝」的喊聲震天。
他卻在心裡加了個前綴:裴聆,高考必勝。
想到自己高中時期無疾而終的暗戀,盛如珩偏頭看向走在身側的人。
有些感慨緣分。
裴聆高了,也瘦了,更成熟了。半張臉隱沒在暗沉的夜色中,側臉像是被炭筆勾勒出來的線條,漂亮,卻透著一股冷漠的疏離感。倒是和以前一樣,看著就不好接近。
差一點,就差一點,那一眼就成了他們的最後一面。
盛如珩突然很想聽到裴聆的聲音,於是他開口,叫了一聲:「裴聆。」又慢吞吞地問他:「你不好奇我為什麼認識你嗎?」
裴聆放空的思緒被這句話拽了回來,他想了想,說:「廣播站里每周二都會聽到我的自我介紹吧?」
盛如珩:「哦,是哦……」
他當初就是聽到少年乾淨的嗓音心裡就惦記上了,那時候年紀小,一開始自己都不知道那種在意和惦記是被稱之為喜歡的情緒,只覺得每周二的中午,過的比其他日子都有些,聽著清潤的嗓音讀出字字句句,能將教室的吵鬧喧囂都壓下去。
他聽了一學期裴聆的聲音,臨近期末的時候,廣播站停了,他就整天失魂落魄的,做什麼都不得勁,還特意在晚自習的課間跑去6班打聽裴聆是誰。
見了一眼,他第一次明白,一眼萬年原來不是一個成語。
而是一眼的怦然心動。
高中時期的心動就跟春日裡剛長出一簇綠的柳枝似的,春風一吹垂條綠枝就晃來晃去。裴聆就是他的那陣春風,從高一吹到了高三都沒有停歇,叫他沉溺其中。
作者有話說:
裴聆178,盛如珩191!
食用說明:受是看起來冷清的,但是內心柔軟的人,他心思敏感有時候又不太懂得表達,在感情上會比較被動,他這個人身上有種矛盾感(來自於他的經歷)。
然後攻高中時的暗戀其實在心裡美化了受,那種腦補過多的喜歡,相處以後他會慢慢發現受和他想像中不完全一樣,但他還是很喜歡!
雙向,一定雙向,梗可能狗血但是糖一定甜。
存稿完結,日更,放心沖。
提醒:本文適用於喜歡嗑糖並且允許劇情有一定起伏延展和漏洞,人設有缺點文筆有不足、理解並能接受虛構與現實的差距和對虛構作品進行藝術處理的讀者。
所以非要考據、非要代入現實、非要指導寫作、不聽不聽我即世界的選手我也會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第2章
「我好像聽過你的名字。」裴聆覺得他這個反應有些好笑,情緒也放鬆了下來。他在記憶里翻翻找找,隱約想了起來:「我記得我們班……好像有人喜歡你。」
他想起盛如珩名字的熟悉感來自哪裡了,是女同學嘴裡經常會討論到的學校風雲人物,昨天看到了打籃球,今天在食堂偶遇……說起這三個字,都會不自覺地壓低聲音,可是又紅了臉頰,有抑制不住的歡喜從言語裡漏出來。
「嗯?我不知道啊。」盛如珩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高中時喜歡他的女生是挺多的,抽屜里時不時就會收到情書和巧克力,巧克力他會分給同學,情書丟掉。也遇到過和他當面告白的,他都禮貌拒絕了。那時候的他滿心都是訓練、學習和裴聆,朋友和遊戲都是往後排的,哪裡還分得出多的心思給其他人。
不過想到裴聆竟然聽說過他,盛如珩忍不住笑了一下:「你竟然聽過我的名字,我剛才還以為我得把校訓背給你聽。」
裴聆看了他一眼:「你背一個。」
盛如珩張口就來:「明德至善,博學篤行。」
他說:「我們每天體能訓練,跑步都喊這個。」
裴聆回憶了一下,問他:「39班是體育特招?好像不是吧……39班不是理科尖子班嗎?」
他們那一屆的尖子班特別好記,文科1、6和16,理科19、29和39。裴聆一想,覺得有些奇怪,盛如珩在尖子班,怎麼每天還要參加體能訓練?
盛如珩解釋:「我是中考分數分進的39班,但我也是體育特長生。」
「那你是籃球隊的嗎?」裴聆記得,校隊的籃球比賽最是熱鬧,他們班的女生每回去看都要臨近晚自習了才回來。
「不是。」盛如珩說,「我只是偶爾和校隊打球。」
「田徑的?」
「也不是。」盛如珩想聽他多說話,裴聆的嗓音乾淨又溫柔,咬字吐詞清晰,語調也是柔的,和他的性子完全不同,在隱隱約約的海浪聲里,裴聆的聲音就像是塞壬的低語,對他而言有著致命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