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横着锄行里的空档,然后轻抬锄尖去挖一棵棵豆苗之间的杂草。一行下来,草被甩到沟畔,用脚背往草里一捞一抖,草茎上的泥就齑粉似地掉落了。
只等到太阳一晒,草便会蔫掉。此时,原本被草淹没头顶的豆苗,才神气活现地挺直腰杆,舒枝展叶地立着。
雪秀和陈文比赛似地往前锄去。直到水根喊停,才并排坐到地垅上歇息。
水根从裤腰里抽出乌黑亮的烟筒,口袋里掏出锈迹斑驳的烟盒,捻出一小撮烟丝,用三根指轻轻地捋成小圆球,再往筒眼里按。
此时雪秀早已擦了根火柴,为亲爱的陈爸点上火。
水根“吧吧”
地吸着烟,眼含笑意地望一回儿女。继而,抬眼盯着太阳出来的地方,目光逐渐深沉,透着忧郁。显然,昨天的吵架令他心神不安了。
他喷出一团烟雾,转头问女儿:
“雪秀,想上中学吧?”
“嗯——”
“嘿嘿,以后你尽管好好读,多吃一百分。”
水根把烟筒头往锄头把上一敲,敲出烟屎后,又重新装上了一锅。
雪秀像得了什么保证似的,欢笑着点头。
“哟,这下可要开心死了!”
陈文取笑雪秀,连带着在她头上拍了一掌,顺手扯下毛巾。“别带了,伤兵一样。”
雪秀夺过毛巾,重新蒙在头上。
“唉——小时候蜜里调油似的,大了成冤家也说不定呢。”
水根似有感而。
“你们不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
雪秀从没听陈爸谈过与养母的过去,非常好奇。
“你妈——太固执。”
水根再次用力吸了一口烟,鼻子里喷出的白色烟雾,神奇地螺旋上升。
雪秀伸手玩着烟雾,却瞥见陈爸犹如灰雾的目光里,透着悠远和无奈。
“讲讲你们以前的事吧!”
雪秀似乎打断了水根的思绪。她看见陈爸先是一愣,随后才温和地带着伤感的口吻说,“有什么好讲的。”
水根目光所及的前方是一大片田野,尽头是低矮的小山,再过去,还会是田野。
“讲讲吧。”
雪秀继续央求着。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