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他高。”
鬼使神差地,魇脱口而出。
确然,他活了九百余年,比旖老。他长得也一般般,暗红色的竖瞳没有冰蓝色的圆瞳好看。他脾气还不好,不如旖会装温柔。
但他比他高,不止一点。
鹿衔枝眨眨眼,一时想不明白他在说谁。
若是知晓他私心里认为旖比他好看,她大抵会无语凝噎。
旖确然漂亮,但魇更美一筹。
当然,这一点各说各话,无法定义,只是她私心里偏爱封三,所以偏爱他那样昳丽的容颜。
“好,你比他高。”
鹿衔枝很上道地接话,轻声细语。
管他和谁比呢?总归她更偏爱他。
魇转过身背对着她,一身冷气。
喜或不喜,爱或不爱,杂合在他找不到源头的浑浊湖泊。
他无疑茫然。想要报复她的一颗心不够硬,记忆却又叫他无法放下前世。沉沉浮浮,是溺毙的前奏。
魇拒绝与她面对面,鹿衔枝摸不到他喉结,也就歇了拿他做实验的心思。
循着怀慈的记忆,她以灵息为热源,没过多久,整个人暖和起来。
困意上头,她也没心思再想神之子的事。额头抵着他脊背,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徒留前胸冷后背热的魇神台清明。
一对邪门夫妻。有大床不去躺,硬要挤在这狭窄的矮塌。
像是意识到这样的行为既幼稚又愚蠢,魇神色不虞地掀开被子走下矮塌。
想了想,还是把鹿衔枝扯着抱了过来。
她叫他心头这么不好过,他拿她暖床有何不可?一个工具罢了。
他将她丢在正榻一边,绕到另一边,掀开被子躺进去。
两人之间隔开一段距离。中间约莫能容纳下两三个人。
魇翻过身,背对着她。
她陷入酣睡的呼吸声节奏平稳舒缓,分明不大,他就是觉得吵。
凝滞片刻,他蓦然坐起身,一把将她捞到怀里。
少女睡觉时喜欢缩成一团,在他怀里,就像一坨软乎乎又暖融融的熊团子。
她额头无意识地乱蹭,把脸蹭进他肩颈,留下不属于他的体温。
她整个人都温软,除了一颗心足够冷足够硬。
魇紧紧地勒住她的腰,俯在她颈侧,汲取她身上的温度和味道。
这样鬼缠般的偏执,只差叫他剖开她的体肤,沉浸于她温热的血液之中。
他恨死她了。
。。。。。。。。。。
鹿衔枝醒来时,早已不见魇的踪影。
现自己睡在正榻上,她迷迷糊糊地撑起腰,朝矮塌望去。锦被已经收起来了。
估摸着那厮实在讨厌她,想和她分床睡,这才在她睡着以后将她抱开。
她懒懒地往后倒去,缩成被窝里。
厌就厌吧,睡觉更香一点。
“娘娘。”
名菊走到塌边,俯身轻唤。
鹿衔枝使劲儿睁开沉重的眼皮,虚着眼睛望她,“怎的了?”
名菊凑近她耳畔,低语,“帝师谋反了。”
鹿衔枝倏然睁开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