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早就嫌他们聒噪,心思又被三言两语透了个底掉,忍无可忍地一扭身,灵活地跳出窗沿,一溜烟跑了。
云幼屏:“……”
云幼屏和钟瓒并非莫问真人的亲传弟子,严格来说算不得凌怀苏的亲师弟师妹,却是枕竹居的常客。云幼屏是因为喜欢跟着大师兄;至于钟瓒,则是云幼屏去哪,他便去哪。
三人在枕竹居谈天侃地了一下午,又搜刮掉了凌怀苏珍藏的一坛梨花酿,这才心满意足地踏着月色而归。
小木屋清净下来,狐狸仿佛掐好了时间点,闲杂人等一离开,自动钻回了屋内。
“师父说你接下来便要化形了。”
凌怀苏美滋滋的情绪还没过,看它顺眼得很,语气都柔和了几分,“小狐狸,你想要个名字么?”
狐狸歪头看着他,叫了一声,像是答应。
“让我想想……”
凌怀苏沉思片刻,忽然眼睛一亮,从柜中翻出一个铜钱大小的银片,然后执起刻刀,伏在桌前,专心致志地在银片上雕刻起来。
他身上沾着梨花酒香,狐狸轻耸鼻尖,安静地依偎在他脚边。
大功告成,凌怀苏捏起那枚银片,灯火下,质地光滑细腻的银片亮如星辰,其上刻着“镜楚”
二字。
凌怀苏用绳子穿起银片,系在狐狸脖颈上。
“心如明镜,楚楚动人。便赠你‘镜楚’二字为名,希望你……”
少年有些轻佻地笑了笑,食指刮了下狐狸鼻尖,“莫要长残。”
第二日,凌怀苏卯时抵达贯云峰,指导师弟师妹们练剑。
他是大弟子,不用上晚课,正好有时间用来琢磨刚学的摇光剑法第四式,自从在霜天峰突破境界,他明显感觉到剑术有了质的飞跃,而他也渐渐有了去霜天峰练剑的习惯。
全心全意研究剑招时,凌怀苏如入无人之境,身上那点吊儿郎当的少爷劲儿褪尽,用莫问真人的话来说便是: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有个正经剑修的模样。
但很快,莫问真人连头带尾地把这话咽回去了。
常言道饱暖思淫-欲,凌怀苏于剑道更上一层楼,在摇光山上吃好穿好,既无外患也无内忧,不负所望地朝着纨绔的方向越奔越远。
他变本加厉地发扬骄奢淫逸的恶习,枕竹居从小园林变成大园林,整日燃着能把蚊子熏晕的香。
闲暇时间,凌怀苏最大的乐趣便是变着花样地逗弄狐狸。这少爷自己风流便罢了,居然还要拉着动物一起臭美,丧心病狂地为它裁了几身粉粉嫩嫩的衣裙,丝毫不过问公狐狸本人的意愿。
充实而惬意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时节如流,春去秋来,眨眼便是匆匆的三年。
这天,枕竹居里,狐狸正在愤怒地与粉裙子作斗争,几人围在桌边闲扯,瞥见它坚持不懈脱衣服的样子,话题自然而然引到了狐狸身上。
云幼屏纳罕道:“哎?都三年了,这小狐狸怎么还是没有化形啊?”
凌怀苏倒茶的手一顿。
当初他赠言狐狸不要长残,这三年间,他担心的事并未发生。
因为它压根连化形的动静都没有。
其实不化形也有好处,养了这么久的狐狸突然大变活人,换谁都会不适应,还是毛茸茸四脚爬的模样看着安心。
“管它呢,不化形正好。”
凌怀苏眉梢一扬,若无其事道,“变成个凶相毕露的抠脚大汉,我找谁算账去?”
谢胧想到什么,笑眯眯道:“那……师兄你喜欢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