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吕辞,一边给儿子布菜,哄他用膳,一边抬眸无声观过神色如常的公孙缨,和眉目温和的丁朔。他虽然没有看谁,只与同僚拱手饮酒,往来互敬,然眼中却泛起细小的温柔光亮,是相伴十年不可得。今日亮起,却也不是因为她。
也算是为了她。
为了即将与她的和离。
八月二十九,他将她从战场上带回府中的当晚,便和她说明了一切。
往事没有提,只说想和离。
他说,会保她下半生安稳和荣华,孩子他也不要,不会让他们母子分离。他就要,她交出他妻子的位置即可。她坐在床畔,看着熟睡的孩子,片刻颔应他,“夫妻一场,容妾再做两日丁夫人,好歹过了给太孙殿下的接风宴。”
如此请求,他没有不肯的。
所以,这晚丁朔怀揣着年少初梦,即便不看心爱的姑娘,眼前也全是她一颦一笑。
吕辞给孩子喂完一盏汤,搂了搂他小小的身子,持壶起身,缓步至贺兰泽处,恭敬道,“妾敬殿下一杯酒,谢殿下救命之恩。”
说着,她倒酒于盏,先干为敬。然后拢在袖中的手,再次持壶倒酒,奉给贺兰泽。
这酒敬得说是突兀,却也合理。
并州之危,确实是贺兰泽所解。
但若说竟得自然,又有些唐突。贺兰泽极少饮酒,在外赴宴更是滴酒不沾,往来诸人皆知。
便是此刻,丁朔为他准备的乃是桃浆。
“殿下不饮酒,辜负丁夫人好意了。”
谢琼琚挪身过来,话语中几分疏懒,直白推拒。她想的并不是这酒敬得自不自然。
而是易地而处,代入对方,她压根不会敬这盏酒。
一人的手足将自个掠了去,一人的夫君把自己救回来,勉强算恩仇相泯。然自己所成长之地,尚且因这人手足尸横
遍野。且不恨她便罢了,怎就还来向她夫君敬酒。
实在大度又委屈了自己。
她并不觉得,吕家女郎是这般明理之人。
“丁夫人,好意我们领了,这酒便不用了。”
与其客套推诿,还容她有旁话,谢琼琚这会冷下的面色,直接将酒推到了没法喝的地步。
却到底念着丁三郎,还是给对方留了一分薄面,“妾以茶代酒,受夫人心意。”
说着,她将面前茶盏饮干。敬酒而被如此推拒,唯一保留面子的方式,便是自饮其酒,这本来也是敬酒之道。何论,对方还饮了一盏茶。奈何,吕辞这会却僵在一处,惶惶方接酒盏,片刻道,“妾不胜酒力,实在不能饮了。还望夫人见谅。”
宴上有片刻的安静。
如此敬酒又拒酒,实在不算好看。
谢琼琚盯她半晌,也未再多言,正欲坐下,耳畔却闻另一个声音响起。“殿下既不饮酒,夫人又受其心意。我们自不好再劝,多少话尽在酒中。”
丁朔起身解围,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遂同贺兰泽两厢见过,盏底相看。
“师兄”
吕辞须臾间面色煞白,一把上去攥住他手腕,颤颤唤他。
“莫要这般”
丁朔盛眉低叹,尚且觉得她还不肯放手,便是片刻前敬酒之举,于他眼中,她乃是在为因被动要与他和离而使小性。
他不愿节外生枝,想着再护她一回,全她面子,方为她饮酒。不想却让她平添误会
“你累了且先回去,如此多人面前”
然,他话说一半,只觉心绞刺痛,一口血直喷出来,人亦委顿下去。
将这药给贺兰泽用下,把我阿姐带出来,我便给解药救你儿子
“最直接的法子,当他毒,诸人慌乱,你劫持了我阿姊便可。这两人,一人中毒,一人被困,顾忌他两性命,哪怕是众目睽睽下,你也能走出并州城。
谢琼瑛的话回荡在耳际。
可是现在要怎么办
乱是一样的乱,
可是那对夫妻好好的。
偏她的儿子,她的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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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席宴中将将离席,在偏殿陪皑皑休憩的竹青跌跌撞撞进来,“有人抢走了皑皑,皑皑被抢走了”
贺兰泽奔出殿下,尚且看见远处屋檐拐角处一片衣角掠过,“关城门,传弓箭手”
而殿内,吕辞四下扫去,是卫恕不见了。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