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既然你不愿意侍奉孤,便孤侍奉你。不愿为妻却甘为幕宠,便也莫谈什么宠不宠”
落笔点点,曲直长短,谢琼琚不知他绘的何物。只知他落笔渐重,这晚压抑的怒气随着半盏朱墨泼洒在她背脊,彻底爆。
声声喷裂在她耳际。
“你为何要这样满腹心机皆算在我身上,一次次算计我”
“你敞亮些说,挺起背脊硬气点说,我会不答应吗到底是你变得如此不可理喻,还是我在你心里如此不堪”
“回回让好好说话你偏不肯,你哪里学来的这些自贱自伤半点不自爱的手段”
“为了一个孩子你先是你,谁都没你重要”
“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一路钗环散落,衣衫褪尽,她被他怒斥着拖入净室,扳过面庞对着一张矗立的巨大铜镜。然并未待她看清,就被扔入了汤泉之中。
他将她抵在池壁上,抽来巾怕擦拭她后背,擦得用力又蛮横。
是后悔作了那幅画。
“是我的错,竟还妄想着往昔种种”
“我妄想”
谢琼琚被抵在池壁的一瞬,人便彻底回到了被锁在城郊别苑的那两年。只因贺兰泽的声音在她耳际萦绕,她方勉强辨出今夕何夕。
然而后头话语刺激,她神思崩溃,只拼命想要挣脱。在一个不经意的回间,从对面铜镜里看到半边肩背模样。
上头残剩半支红梅。
细雪皑皑,红梅初绽。
那是他们初遇的样子。
“别拭”
“不要拭”
她喃喃自语,话出口即散,淹没在水浪声中。
“别擦”
她眼泪朦胧,不住地扭过头,眼见那支梅花凋零,而后背被推搡的力道在恍惚间好似化成另一种触碰,终于逼她彻底陷入疯癫。
汤泉温水化成了滂沱大雨。
她的花,落在尘土里。
她的郎君,倒在无尽黑夜里。
“放开”
“放开我”
“不许碰我”
“别碰我”
她撕心裂肺喊出声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转身将人推开,一直推到另一处池壁上。
“让你别碰我”
“不许再碰我”
泉水汹涌,水花四溅。
她拨下头上簪铆足了劲往他胸膛捅去,半点都没有犹豫。
不知过了多久,水静波平。
唯余她的喘息声。
和从男人水汽氤氲的胸膛上,滑落的一滴一滴的血珠入水的细微声响。
每落入汤水一颗,便晕开一圈涟漪,泛出浅淡的红。
“你”
男人眼尾烧红,拔出没入半寸的簪子,掷在水中,癫笑离去。
谢琼琚立在水中央,被方才掷簪的水溅了大半面庞,方才有些回神。她循着那袭步履虚浮的背影望去,许久缓缓翻转双手,垂眸看上头残留的血迹。
仔细看,反复看。
“蕴棠”
意识消散沉入水中时,伴随着四溅的水花,她低低唤出一个名字。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