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对丁姨娘,已是极宽和,甚至都算得上是有恩于6一钊母子。
6一钊感激不已,极诚心诚意地拜下,“谢过夫人,我一定尽快。”
施晚意对他的感谢不在意,只放宽道“让你从前的小厮住进东院倒座房,有事可吩咐他们。”
至于她刚回来时,宋婆子扔进倒座房那些原来东院的下人,如今瞧清楚府里的利害关系,理所当然要插回到府里其他处去。
空出的地方,装得下几个零星的下人。
施晚意走之前留下一句提醒“我不喜欢有外人在我的地盘随意走动,做些不该做的事情,你自个儿约束好。”
6一钊立刻保证“夫人放心,我一定约束好。”
施晚意向来不拖泥带水,说让丁姨娘搬出去,隔日媒人就登了牛三金的家门。
牛三金孤身一人,家里只一个看家的仆人,顺带做些杂事,往常下值都是邀其他金吾卫在外头解决饭食,家里冷清极了。
他不是没有再成亲的打算,也想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可牛三金一个人及时行乐,那点俸禄,吃吃喝喝半分没存下,拿不出合适的聘礼,条件好些的人家哪里看得中他,条件差些的人家,他又不甚满意,不上不上便耽搁下来。
反正一个人也自在。
媒人道明来意后,牛三金惊讶大于喜。
“牛参将,您可是介怀那位丁娘子的身份”
媒人做媒,自有一套话术,语带一点夸张道“丁娘子可不是那等狐媚的妾室,正经书香门第出身,姿容出色,识文断字,若非其父乱世里丧命,寄人篱下,现下没准儿官夫人都做得。”
“而且”
媒人稀奇道,“牛参将有所不知,这个媒,是他们家正室夫人做主的,这可跟赶出去的妾室不同。”
牛三金道“我不是介意妾室的身份。”
媒人问“那是因为丁娘子生育过”
牛三金快人快语,直接道“那种娇娘子,怎会看上我一个大老粗我也不想娶回家一个祖宗。”
“诶呦您这可是多想了,那正室夫人是什么人,跟皇室连着亲呢,肯定是计较清楚,才会使唤我登门。”
媒人打量一眼牛三金的身板儿,调笑他,“倒是牛参将,别娶回家来,太过粗莽,伤到那娇花。”
牛三金虎目一瞪,“少与我贫。”
“行行行。”
媒人正经起来,“当过妾室生过孩子,是留些话柄,可这好处也都显而易见。”
媒人细数“一个知书达理的娘子,不说待人接物如何,日后您有了孩子,这教养也与目不识丁的妇人不同;而且她前头生的孩子,可是6家大房唯一的男丁,据说读书上极有天赋,这打断骨头连着筋,没准儿将来能给他生母的孩子几分帮扶。”
“我说句难听的,她也就是妾室的身份横在这儿,若是个正经寡妇,绝对轮不到牛参将。”
“而且我估摸着”
媒人挤眉弄眼,故作神秘地猜测,“若丁娘子果真那般貌美,想做正头娘子,别人不见得护得住,可能是看中您金吾卫的身份。”
媒人又向上指了指,“还有金吾卫那位姜大人。”
姜屿这位年轻的金吾卫将军,家世好,有本事,又公正,对下属也护短,再是普通的金吾卫,倘若受了外人的欺凌,求到他面前,也都会查明后做主。
久而久之,满京城的纨绔对上金吾卫,都要客气三分,更遑论旁人。
是以他极得一众金吾卫的敬重。
媒人并不知人选是6家的小娘子选的,啧啧称奇,“6家这位大夫人,京城里独一份儿的好心,他们家当年的事儿在京城里传过一阵儿,竟然还正儿八经给妾室找人家。”
她做媒做得多了,自有一番相看的眼力,牛三金不算顶好,可对6家的妾室来说,确实恰到好处。
牛三金粗中有细,听媒人如此说,心中存的疑虑便减了不少,开始认真思考起这门婚事要不要得。
媒人也想促成这门婚事,在贵人面前卖好,便催促道“总之牛参将你想清楚,如果实在不愿意,现下就给我个准话,我便去与6大夫人回话,只你也不能与旁人说去,免得惹出麻烦,我和你都吃挂落。”
牛三金浓眉一皱,“这么着急”
媒人半真半假道“贵人的事儿,我能不紧着些吗”
成就成,不成就不成,确实没什么好犹豫的,牛三金一想,照媒人所说,有这么多好处,就是真娶回来个祖宗,他也认了。
而媒人得了准话,马上便喜气洋洋地到6家报喜。
施晚意没见她,宋婆子出面给了她赏钱,将她引到6一钊面前,便不再管了。
6姝好信儿,和6一钊一起对着媒人询问这询问那。
俩孩子你一句我一句、像模像样地商量,要拿他们攒下的月钱置办个小宅子,好让丁姨娘出嫁,还商量准备嫁妆。
6一钊认真道“阿姐,我不能白要你的钱,就当是我向你借的,日后我攒了钱便还给你。”
6姝根本不在乎一点钱,摆手豪阔道“不用你还。”
两人争了几句,她始终坚持不要还,6一钊就打算以后有钱,换成东西补送给她。
一旁,媒人越纳罕。
正室夫人嫁姨娘也就算了,亲儿子嫁生母,还是两个孩子张罗婚事6家的事儿可真是见所未见。
不过她丝毫不敢表现出来,也不敢妄言亦或是轻慢,只恭谨地回答两个孩子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