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大的闷响,林白本一手揽着裴宁,但还是被掀到梁柱之上。
再回过头去看,只见六筑基竟只剩下四人,还个个衣衫破烂,面容惨白,嘴角带血。
“云霞宗破云老道之威,今日得见!”
绿袍道人颤颤巍巍的坐下,也不来攻,只默默恢复气力。
另外三人也都如此,只是盘坐不动。
也不知是真受了极重的伤,还是担心林白等人再拿出一张符宝。
林白也面色惨白,气喘吁吁的闭上眼。
这是第二次用符宝,林白已不算雏儿了,十分的有经验,虽气海又被抽空,但却没甚大碍。
“好强!比曲成甲强的多。”
裴宁喃喃,一边打开丹药瓶,取几粒塞到林白嘴里,又往自己嘴里倒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林白睁开眼,气海再度充盈。
“持久的优势无法转为胜势……”
林白叹息一声,去看裴宁。
她又有死志了,只把头靠在林白肩头,并不说话。
林白环视一圈,只见张寒已脑浆崩裂而死。
那宋清瘫在地上,头乱糟糟的,口里往外喷着血,都流到了胸前。虽受重伤,却并不在意,只是看着林白笑。
“宋兄。”
林白也笑。
“林兄,咱们当真有缘。”
宋清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语声虽老,却有蓬勃之意,伸手抹了把嘴边鲜血,“师父将我从小养在身边,我去杀你是师命不可违……你也是为了活命。咱们也算朝夕相处日久,我知你从没恨过我,我也未恨过你。”
林白点点头。
“你为秀秀百般思虑……”
宋清笑的很是舒畅,“你来此地时,肯定已经想到,若我还活着,若黄如潮还在,师父便知是你伤了我,你必然担忧秀秀被师父迁怒,你……你是不是当时便存了让裴宁独走之心,你留在这里?”
裴宁本倚在林白肩头,她没吭声,只是狠狠咬林白肩膀。
林白也不说话,默默忍着,他确实是这么想的。至少这样大概能保全秀秀和裴宁,自己若是不死,日后还有翻身之机。
“你重情重义,我敬佩的很。师父该带你走的,该带你走的,她错了。”
宋清面上挂上几分苍茫,环视一圈,又现迷茫之色,“你百般思虑,最后也只有送上门来……我知你心里苦的很,苦在前路渺茫。其实大家都苦,我与张寒大道断绝,你和裴宁日夜不得安宁,生怕师父寻来。黄如潮他们力竭而死,你老家百姓更是死难无数,大家都苦……”
他呆呆望向大殿外的天空,呢喃道“逐大道,追长生,谁人不想?可人生之艰难,如长河奔涌,虽有东入大海之志,却流程缓慢,征程多艰。江河水总有入海之时,可我等……”
宋清说到这里,看向林白,面上涕泪横流,却犹有掩不住的笑意,“你看,我本命长河之水,如今以苍生之苦之难比作长河!哈哈哈!林转轮!我心中有感,这枯木蝉已助我得了上佳丹论!”
他白披散,状似痴狂,面上涕泪纠缠,独臂握拳,狠狠的捶在地上,已然见了血,“怎就成了这样?怎就成了这样?”
宋清趴在地上,呜咽声中百般情绪,也只有他一人能知了。
林白与裴宁呆呆的看着宋清,皆是不一言。
“哈哈哈!痴儿,大道是争来的,是拼来的,不是哭来的!”
那绿袍道人站起身,迈步入殿。
林白手拿水纹无锋剑,护在裴宁身前。
绿袍道人看了眼林白,手一张,又是一把锈绿长剑,只比方才那柄稍小一些。
“去!”
锈绿长剑也没多快,但带起一股腐朽之意,水纹无锋剑触之,当即枯朽如木,再无半分灵气,如同残剑一般。
而那锈绿之剑不停,林白又立即推掌,灵力迸,堪堪挡住,但人却又被撞飞墙上,两手也覆上一层绿锈。
这绿锈似是生了根,附着血肉之上,自身灵力当即运转不灵,便是脑袋也有混沌之感。
裴宁踉踉跄跄爬到林白身边,死死的握住林白的手。
林白恍惚之间,好似整个人连听都听不到,更别提反击了。
双目沉重之极,瞧了眼正温柔无比盯着自己看的裴宁,又看向痛苦流涕的宋清,再看满地的伏尸。
“你还没睡我。”
裴宁贴到林白耳边,语声柔柔,毫无半分往日的模样。
裴大姐说什么?林白耳朵里像是生了锈,根本听不清,好像说睡觉?都这时候了,还提老相好?没完了?
林白又死死的盯着那绿袍道人,见他也不动手,却张口问起了话,似在说枯木蝉的事。
而他另外的同伴也相继起身,入得大殿,也不上前杀人,只转向后堂。
很快,便见一人提着一袋子出来,面有喜色,显然得了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