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车,送你。”
他没事儿人似的说。
风里全是降温后的冰冷,每个呼吸都带着寒气。男人的外套不算厚实,抵御不了凉意,在外面站久了,身前的湿寒不停往毛孔里钻,刺得宋黎肋骨都有些疼。
其实她没那么柔弱,但那天透心的冷,持续在放大她心底的消沉和无助,让她的脆弱一股脑地释放出来。
走到五百米外的公交站,再顶风等候不知何时才能来的车,还有近一个钟头
的路程。
她没那力气了,只想最快地回到家里。
疲惫蔓延全身,宋黎思维一团混沌,低哑着声对他说“麻烦你了。”
盛牧辞轻哼,直起身,走向车后座。
“那也不对我好点儿。”
他的语气比清汤寡水还淡,但其中藏了三分温柔。不过这是在很久以后,宋黎回想起这天,才意识到的。
军绿色牧马人驶往鹿枝苑的方向。
宋黎望着窗边一路倒退的景,失神地想,如果外婆知道她和靳时闻闹分了,会很生气吧,到时候肯定更不想搭理她了。
想到这儿,她眼前再度泛起一层湿润。
车在小区门口被保安拦下,要求外来车辆登记。程归回头问她,笑容温和“住哪栋”
宋黎回神,一着急说话,不慎拖出几许哭腔“不用开进去了,就两步,谢谢你程医生。”
话落,宋黎侧身就要开车门。
有个不轻不重的东西在这时被人丢过来,倏地,落到她裙摆上。
宋黎下意识低头去看。
是一盒纸巾。
“兜着哭,纸巾管够。”
坐她身边一路无言的人突然开口。
盛牧辞是个周身都没有烟火气的人,人情味很淡,给人一种只能远观的气场。
可他每回都能留意到她的微妙,比如先前替她吃芒果,比如给她外套,比如眼下递她纸
你说那是关心吗
宋黎觉得不是,大概是遇到一只流浪的小野猫那样,他随手就喂了一点儿。
但他确确实实又不是完全无情。
宋黎双手握着那盒纸巾一动不动,很奇怪,她当时想逞强一句“没有要哭”
,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瞳仁泛酸,宋黎克制地将泪压在眼眶里,到最后只闷出两个字“谢谢”
盛牧辞很轻地望过去一眼“想哭就哭,哭又不犯法。”
都说没人心疼的难过叫孤苦,有人心疼的难过才叫委屈。盛牧辞那也不是心疼,大抵只是强者目睹她的软弱,实在看不下去。
可他一说话,宋黎莫名其妙就委屈了。
在眼泪不受控地飙出前。
宋黎落荒而逃。
苏棠年得知宋黎分手,是在下班后。
当晚,她从民政局直奔鹿枝苑,半小时后,苏棠年喘着粗气出现在宋黎家。
门一开,苏棠年就看见这姑娘穿着棉白睡裙,脸蛋洗得素净,长在头顶盘成松懒的丸子。
她站在门里,咬着一袋吸瘪的酸奶。
要不是那双眼睛布满红丝,眼皮都明显浮肿了,苏棠年还真难看出她有多伤心。
“崽崽,没事儿吧”
苏棠年一进屋就捧住她脸,左看右看。
宋黎松开牙齿,露出一弯笑。
但那笑容真不太好看,眼眶红,鼻尖也红,碎乱在额鬓,惨兮兮地仿佛是被凌虐过。
“靠,靳时闻算什么男人,把你弄成这副样子,直接击毙好吗”
苏棠年比自己失恋了还气愤,抱着住宋黎,拍拍她背“不哭不哭,咱也算及时止损了,我们仙女宝宝要什么样的男朋友没有,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