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荣华满脸仿若看神经病一般的荒谬神色,阮卿一脸平静地回答:
“当然知道,正是因为清楚,我才会说这样的话。
哀家更知道,所有站在权力巅峰的人,几乎都不能接受手里的权力受到掣制。
可人心难测,欲壑难填,没有监督的权利,最终会演化成什么样,以荣华你的眼界,不会不知道吧?”
“以前倒是没看出来,太后竟然是个毫无私心,一心为公的道德圣人。”
荣华冷笑。
自小受皇家教育长大的她,并不是很认同阮卿的观点。
并非阮卿说得不对,恰恰相反,她说得非常对。
古往今来,朝代世家不断更替,就是因为权力失控,欲壑难填,最终导致大厦倾覆。
既然大家明知道这一点,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敢提要建立一个这样的机构来监督权力?
因为违反人性。
人性的动力往往是由欲望驱动的。
世人为什么都渴望权力?皇家的子弟为什么会为那张椅子打得头破血流?
因为权力可以满足人内心的各种欲望。
当你掌握着绝对的权利的时候,你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去谋取你想要的一切。
若所有的权力都受到了监督和限制,那追逐权力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你说错了,我正是因为有私心,才会希望大熙长治久安,国家兴盛。
只有大熙一直兴盛,哀家才能一直坐拥有现在这样的锦衣玉食,佣仆成群,同时无须看任何人的脸色。
若我依仗身份,拿权力为所欲为,最终把大熙玩完了,那哀家就会从天上跌到泥泞里,变得什么都不是。”
阮卿无视她的讥讽,神色依然平静。
“若是本宫不接受呢?”
荣华面色一沉。
“不接受,那就只能大家拉开架势,摆出家伙什,正儿八经的斗上一场了。
哀家若是输了,自然是一死了之,身后事也用不着去管了。
不过你即便能赢哀家和皇帝,凭你一已之力,只怕也保不住这大熙的江山。
届时希望你还能心安理得的去见你谢家的祖宗。
你若是输了,也用不着哀家多说。”
阮卿眉毛一扬,目中多了几分锋锐。
她向来不是什么吃素的良善之辈,向荣华示好,一来确实比较欣赏她。
二则是拉拢她,能更快、更便利地肃清朝堂,让权力集中,实现躺平的目的。
若实在拉不拢,就只能扫平障碍。
“你!”
荣华被她的话激得怒目圆睁,嘴皮颤抖。
结果吐出一个你字后,其它的狠话含在嘴里半天都没能吐出来。
阮卿的话虽然难听,却是实事。
大熙素有女子不得掌政的规矩。
她凭着出身和才华,在朝堂上叱咤风云二十余年,却只能站在幕后。
如今若要和阮卿母子撕破脸皮,真斗起来,胜负难料。
即便真斗赢了,届时大熙的实力折损大半。
加上她公然走到前堂,必然会惹得许多士大夫的抵制。
届时,别说振兴大熙,只怕一个不慎,她就要背负亡国的罪名。
原本她和皇帝的之间是心照不宣、相互制衡的关系。
皇帝暂时没有能耐收回她手里的权利。
她也不敢把皇帝怎么样。
大家维持表面平衡,利益根据不同时期的政局分配。
至于最后权力到底会落入谁的手中,各凭手段。
却万万没料到阮卿不按理出牌,她因忠王闯宫一事,突然生了想肃整朝堂,振兴大熙的心思。
硬是当着自己的面,把话给挑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