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至此,才算是落下帷幕,终于平息,裘怫也因此彻底断了黄曼真的音信,只是偶尔回想这场风波的前前后后,小小女童却是心中泛寒。女子出生,是一次投胎,女子出嫁,是二次投胎,投得好便好,投得不好,岂是一个惨字能了。
而此时,日子也到五月,容溪堂进入假期,嬷嬷们留下了足以让姑娘们哀嚎的课业飘然远去,而早在和沈家相看的时候就已经停了课业专心绣嫁妆的苏启芳则羞答答的登了雍容院的门,和裘家姐妹坐了一个下午,享受了一番不用上课的休闲时光,临走前才扯了裘怫,拐弯抹角的让她帮着求苏氏帮忙打探一下为什么她的亲事不见了动静。
原来原说定了四月二十二这日沈家来提亲,结果这都入了五月,还不见人来,没人来也就算了,连个口信都不曾递过来,沈启芳心里不安稳,又不好直接向人打探,只能拐了弯子求到裘怫这里来了,只想着裘怫年纪还小,必不会笑话她的。
裘怫好笑的送走了苏启芳,才在用过晚食后,借口留在了苏氏的房里,把苏启芳的请求转告了苏氏。
苏氏听了没说什么,打了裘怫回房,转头就让人又把苏启芳叫了过来。
苏启芳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几分扭捏,极不好意思的模样,亏得这时候天已经黑了,不然,她怕是都不好意思进来。
苏氏却直接问道“沈家给你的信物可还在”
苏启芳乍听这么一问,愣愣道“上个月便教太夫人要走了,说是要瞧瞧成色,照着样儿再寻一对给我。”
翠妈妈来要信物时,她都没有多想,还以为太夫人的意思,是要照着这对镯子的模样,给她添妆,好让她到了沈家也能涨涨脸。
然而苏氏听到这话,眼中的悲悯之色已是掩都掩不住。
苏启芳顿时心慌了,道“姑母,莫不是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她怎么也料不到,板上钉钉的事,竟还有不成的。
苏氏沉默了片刻,才长叹一声,道“许是你祖母另有考量,又或是沈家子有什么不足之处,教你祖母知道了,只是不好与你明说”
她还能说什么呢,也只能这样说一说,或许能让苏启芳心里好受些。
可只是这样的话,也教苏启芳整个人都懵了,心里头一片茫然,难怪,说好的日子人却没来,想来是太夫人早就私下里退回了沈家的信物,沈家明白了太夫人的意思,自然不会登门了。
想着那日在艳山园大门口,她惊鸿一瞥瞅见的斯文少年,苏启芳心头上堵得慌,闷闷的,透不过气来,全不知自己的脸色已是一片煞白,神情更是木讷得和裘怫有些相似了。
“启姐儿,不必难受,这只是你的缘份未到”
苏氏劝慰着,心头也是一样的堵得慌。这孩子,委实是太可怜了。
“多多谢姑母,我没事的,我静静就好”
苏启芳语无伦次,也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眼神直的一步步走出雍容院,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回去的路上。
夜色深沉,不见明月,气死风灯里昏黄的光芒,微弱得照不见前路。她的眼泪,一下子像决了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五月里,太夫人出了几回门,一次是端午节,陪着几个老姐妹观了一回龙舟赛,回来时脸色不大好,却不知是累了,还是别的什么。又一次是月半时,往流香庵去了,说是替已故的老伯爷祈福,还带了苏启芳在身边,无巧不巧的,竟是碰着了几位勋贵夫人一起去上香,聊了小半日才回来。
第三回便是月底,仍是带着苏启芳出门,去的是长陵公主府给这位公主贺寿,公主的寿诞,自然是贵人云集,宾客满座,她一位伯夫人在里头根本就不冒头,还是腆了一张老脸,借了禄王妃的情面,这才带着苏启芳往长陵公主跟前凑了小片刻,说了几句逗趣的话,惹得长陵公主笑了一回才算罢休。
苏启芳就是个傻子,这么几回下来,也知道太夫人是怎么个意思了,她心如死灰,只如木偶般任太夫人摆弄,在外人瞧来,却是这姑娘端庄娴静极了。
入了六月,便是酷暑,各种宴会少了很多,太夫人毕竟上了年纪,也经不得这么劳累,到底消停了几日,但经了前几回的事,忠毅伯府急着推销自家的庶长孙女,却是该知道的人家,都已知道了。
别说,还真有心动的,只是头一个有行动的,却是靖国将军府。
听着耳熟吧,没错,就是太子妃的娘家,当日在艳山园里,被苏元芳得罪狠了的那位皮四姑娘的府上。
那日之事,虽被兰陵郡王妃舍了面子给糊弄过去了,靖国将军府也没有追究,但不追究,看的是兰陵郡王妃的面子,是安王妃的面子,可不是看忠毅伯府的面子,旁人还好说,事情过去了,便也罢了,独皮四姑娘心里始终过不去这个坎儿。
那苏元芳一张嘴,凭什么就往她头上赖,当时好几家姑娘都在那看热闹,怎么着,就瞧着是她皮四好欺负不成而且事后,忠毅伯府竟还敢仗着攀上了四皇子,连个说法儿也没给她,这分明是没把她瞧在眼里。
只是府上都不追究了,皮四姑娘一个闺中女儿也不好说什么,待听说忠毅伯府太夫人不顾脸面的到处推销苏启芳,皮四姑娘就看到了机会。
哼,都说那日在艳山阳,苏启芳得了不少夫人们的好评,在她看来,苏元芳的姐妹,又能好到哪里去,不过是一个会装,一个不会装罢了。暂时她是奈何不了躲在府里不敢出门的苏元芳,但她的姐妹自己把自己当成一盘菜给端上了桌,那就别怪她皮四看人下筷,苏元芳若有了个做妾的姐妹,这辈子都别再想跟她皮四面前抬起头来。
皮四姑娘是典型的行动派,主意一定,她就去了东宫,求见太子妃。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