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四姑娘原是满面怒容,听了小王氏的话,脸色倒是缓和了些,道“还是夫人明白道理,我原在那边的牡丹树边上,才刚走过来,连句话都不曾与苏二姑娘说过,竟不知是哪里招了苏二姑娘的眼,竟平白的攀咬上我,只还请苏二姑娘自重些,我闻着姑娘头上,用的也是桂花油,别是自己不小心弄洒了,却碍着脸面,要寻人背锅,那也得眼睛放亮些,也不瞧瞧这周围,哪个长得像给人背锅的。”
这话很是硬气,可见这位皮四姑娘并不是什么绵软好欺的性子。只是话里话外的,很是贬低忠毅伯府,暗里是说这儿站着的几家,忠毅伯府哪家都得罪不起,竟是硬要小王氏吃了这记哑巴亏,让苏元芳认下是自己不小心洒了桂花油摔了自己,这却是小王氏绝不能接受的。
当下就冷笑一声,道“四姑娘这话好没道理,哪有自己洒了油竟不知的,既然有人敢做不敢当,不愿意出来赔个不是,那么我也只能向王妃娘娘讨要个说法了。”
她口中的王妃,自然不是禄王妃,若是知道禄王妃今日也来了艳山园,小王氏早就奔过去诉苦了,她说的是安王妃,这艳山园是皇家园林,属于皇帝私人的产业,本来是由黄门监管着,只是今日来的都是各家女眷,黄门监不好插手,尤其是还涉及了选秀的因素,黄门监就更不方便插手了,从来选秀没有由太监选的道理,因此临时由安王妃掌事一日,这也是往年的惯例。
小王氏这也算是威胁了,如果皮四姑娘的话是真的,她刚才从牡丹树那边走过来,那这桂花油必不是她洒的,本来没她什么事,但若闹到安王妃那里,没事也变成有事,传到外头,少不得有人要说皮四姑娘性情倨傲,以强凌弱,竟逼得堂堂一位伯府里的诰命夫人要向安王妃求助。若是再有人阴谋一下,只怕连太子妃都要受到牵连,皮四姑娘凭什么这样横,还不是仗着有位当太子妃的姐姐。
皮四姑娘也不蠢,听出了小王氏话的意思,脸色顿时微微一变,有心想服个软,可落不下面子,不服软,又怕小王氏真把事情闹大,牵连到太子妃,教太子妃吃了挂落,一时竟是进退两难,不知所措。
小王氏瞧着她的模样,心中冷笑,太嫩了,也敢这么横,也就今日人多,换个时候,她能玩死这姑娘。
“我家女儿不会说话,苏三夫人何必与小姑娘一般计较,今日之事,看着不大,却极严重,依我看,果然还是要请王妃娘娘明察才好,也免得这里的姑娘们人人带着嫌疑,竟是洗都洗不清了。”
靖远将军夫人快步走来,摸摸皮四姑娘的头,先是回了小王氏一句,然后才斥道“姑娘家家的,不干你的事,要你强自出头,早教你别仗着你长姐疼爱你便天不怕地不怕的,什么闲事儿都要往上凑,如今倒教人攀咬了一口,有理都不知与谁说去,可记着教训了。”
皮四姑娘应了一句“女儿知错了”
,做足了乖巧相,哪里还有方才那样强硬的模样。
小王氏却是眼角狠跳了一下,这回却是她被靖远将军夫人给将了一军,那话是告诉她,靖元将军府根本就不怕闹大,有太子妃的关系在,就不怕安王妃不偏着她皮家,有本事你就告状去,看最后谁家损失更大。
转瞬间,形势逆转,却是轮到小王氏下不来台了。
“三婶,我瞧着二妹被刺得不轻,也不知伤得如何,咱们先瞧瞧她去,旁的事暂时放一放,王妃娘娘公正廉明,不会放任有人敢在她眼皮底下弄鬼。”
苏启芳眼瞧着小王氏为难,自然不能干看着,赶紧拿话解围,她在伯府里处境艰难,常受苏元芳排挤,也连带着有人因她而受牵累,被苏元芳挤兑得不上不下的,这种解围圆场的事,是做熟了手的,顺手拈来,很是自然。
小王氏赞赏的看了她一眼,顺坡下驴点头道“这才是正理。”
说着,对靖远将军夫人微微一屈膝,“我先失陪了。”
然后又向周围几家姑娘道“方才惊着姑娘们了,改日忠毅伯府自会送上赔礼压惊。”
说完,但扶着苏启芳的手快步离开。
不远处,禄王妃及凉国公夫人、承恩侯夫人看着这一幕,都是暗自点头,虽说苏家二姑娘出了个大丑,但这位苏大姑娘倒是表现得可圈可点,虽则姿态不像皮四姑娘那么强硬,可该出头时出头,该圆场时圆场,不怕事,不含糊,是个明白人。
而这一幕,毫无疑问也落入了揽月楼上几人的眼中,虽说听不见,也看不清人脸,但每个人的举止却是瞧得见的。
赵让顿时捧肚大笑,道“那姑娘摔得可真惨啊,我要是她,杀人的心都有了。”
赵谦却撇了一下嘴,道“女人家的心思就是多,小小年纪,害人连眼都不眨一下。”
揽月楼上视野好,他们三个登上楼时,无巧不巧,正好看到了有人往石子路上倒着什么东西,脸是看不清,可衣裳却瞧得清楚,是个穿绿裙做丫环打扮的,干完了坏事,人往花木里一钻,那绿裙与绿叶的颜色极近,竟是全然不会被人注意到,就是赵谦三人都没瞧见她往哪里去了。
初时三人都还没想到那丫环是在干坏事,只隔不多会,另有个穿红裳的姑娘走到那里,当场摔了个四脚朝天,三人才反应过来。
赵谦极是厌恶这等阴人的小手段,整个人的心情都被坏掉了,脸色沉得难看。若他的王妃选了个这样害人不眨眼的,他得恶心一辈子。
赵让却不以为意,拍拍他的肩膀,道“四弟,你这话却是说差了,后宫里头,比这更阴险恶毒的事多了去,你又不是没见过,相比之下,这使坏的姑娘,还算是善良了。”
不过是害人摔一跌出个丑而已,既不毁容,也不害命,顶多名誉受点损,回头躲在府里避上几个月的风头,事情自然就过去了,在赵让看来,这都不叫害人,顶多只能算恶作剧,只是摔了一跤的姑娘,比较倒霉而已。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