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崇家大业大,自然在水寨里头也有自己的眼线。烟波江上十八家水寨,其中至少有一半明里暗里属于千崇,别人说不动他们,可千崇可以。
水贼从烟波江上到了川,也用不了多少时日。
卫五在来到燕池山之前,便与其中两个水寨的水贼取得联系,了川再险、峭壁再陡峭,对于打小儿就生活在水里的水贼来说——根本不足为惧。
所以,当卫五带领众人到达了川的时候,缆绳已经早早地准备好,顺着缆绳溜索过去,就能够到达峭壁一面,而卫五则和那些水贼一道儿,凭借轻功、带着绳索,徒手攀上了崖顶。
戎狄烧掉了栈道,可是修建栈道留下的空洞没办法毁坏,所以借着那些孔洞,卫五他们很快就在峭壁上搭出了一条从上往下的垂直“道路”
。
那些义军虽然看傻了眼,可最终还是顺着绳索一点点爬上了山顶。
他们靠近戎狄大军的时候,正是晨光熹微之时,天未完全亮,戎狄大营里面也没有几个人醒过来,卫五观察了一刻,便知道了他们的大帐所在。
他一个人去袭了大帐,而其他人则兵分五路,分别骚扰了戎狄位于各个方向的部队。他们配合默契、毫不恋战,能杀则杀,不能则伤。
且按照卫五的设计,他们控制得极好,并非一起上,而是依次而上。先是东路,然后惊醒了戎狄,大军开始往东路救援的时候,便补上东北一路。
增援的戎狄目不暇接,而卫五杀入了中军大帐,翊魍和他之间爆了冲突,更是让戎狄一瞬间群龙无。
“江公子,你是不知道,卫大侠昨天可威武了!那个戎狄的大将军啊,平时看上去那么凶悍,昨夜可算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可没想到卫大侠是这种人。”
提起这件事,那帮跟着卫五去的人,竟然各个都笑了起来,忍不住的还笑得十分夸张:“哈哈哈哈哈哈,卫大侠真的,你这招可真损!”
“哦?怎么损?”
江俊被他们说的勾起了好奇心,可众人却又闷头笑,一个也没有说。
挑了挑眉,江俊看了卫五一眼,终于没追问卫五到底干了什么损的事儿。
直到多年以后,江俊真的在战场上和这位戎狄的翊魍江俊兵戎相见的时候,才觉得——
今天这群士兵说的卫五损,那是真的蔫坏到了骨子里!
因为他那次在战场上,清清楚楚地在对面那个彪悍魁梧的戎狄大将军脸上,看见了深深的“王八”
两个字的旧疤痕……
不过那也是后话了,眼下最为迫切的事是——如何解阔野之围。
正待众人围在一起讨论的时候,突然林子的外围突然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风吹草动,有一个人探头探脑地从林中蹿出——
然而还没有等他来到众人面前,就被两个千崇身手矫健的给擒拿在地。
“什么人?!”
“英雄饶命啊!我、我是舒家的,舒永忠舒大将军派我过来给千崇、千崇的诸位送信的——!”
“信?”
卫五听见“舒永忠”
三个字站了起来,拨开众人来到那人面前:“信呢?”
“在、在小人怀里——”
卫五皱眉,示意放开他之后,他从怀中果然取出了一封蜡封的密信,还有一块印信来。那印信是个半圆的小玉珏,做成了特殊的形状,中间有个空洞,像是缺了什么。
江俊这时候也走了过来,他当然是因为“舒永忠”
三个字才过来的,这个名字放在何处都有着千钧分量。
试问当朝五军都督府中的左军都督,统调西北五路大军,又有谁能不敬其军威。
而卫五也从怀中取出了一枚质地颜色差不多的玉珏,两枚玉珏对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卫五这才点点头,而千崇的人也脸色稍缓。
那个送信人作揖之后便告辞了,看上去贼眉鼠目倒不像是个正经人。不过他腿脚极快,一眨眼功夫就没了影。
卫五匆匆看过信,眼中露出喜色,转过头却还是面无表情地宣布:“舒永忠、舒将军准备调拨成州的三十万成兴军,前来相助——”
有朝廷的正规军出面,众人自然是高兴得紧,只是江俊站得离卫五极近,看得见那封信上的每一个字。
那些字合在一起的意思,可没有卫五说的那么轻松如意。
卫五没避讳,所以江俊看得清,也知道舒永忠这一次是冒了风险调军——成兴军虽然人数不多,可将领私自调军有违军纪,甚至会被说有不臣之心。
舒永忠利用成兴军本来就有拉练任务的借口,先斩后奏,将成兴军的虎符附在信中交给了千崇,让卫五随意调用。
信中没说,但江俊和卫五都知道:如今情状,便是只能胜、不能输。
胜了还有千般计,说成是成兴军“顺手”
而为。
败了,便是灾祸,千人万人难以挽回。
江俊想了想,又加之前天他看见的鱼鳞云,心中便有了计议,他看着高兴的众人道:“成兴军来帮忙自然好,若要破阔野之围,我倒还有一计可用。”
卫五和西沉同时开口:“何计?”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江俊身上,他却只是眼波流转、挑衅地看了卫五一眼,然后走过去,压低声音在卫五耳畔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