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是我皇兄身边儿的红人,小王可受不住您的大礼。”
李吟商面露尴尬,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倒是旁边那个盲琴师开口、声音淡淡地替他解了围:
“李公子?是那位乾康二年的状元,殿试一应说出《十策》的李吟商么?”
“可不是!”
马德运连忙接话,“秦爷您也听过李公子的事儿啊?”
盲琴师笑了笑,没再言语。
“好了,马大人和李公子你们也不必跪着了,本王来此地只是听小秦弹琴的,你们撞破进来,想必这琴我也听不下去了,”
恭王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们一眼,“有什么事、马大人您直说无妨?”
没想到恭王这么快就开了口,原本酝酿在马德运心中的说辞、此刻竟派不上一点儿用处,他愣了愣,才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看了旁边那盲琴师一眼。
“小秦你先出去吧,下次得了机会本王再来听你的琴。”
那盲琴师依言给恭王行了一个礼之后抱琴离去,他虽然是个瞎子,可是一举一动态度从容,从背后竟一点儿看不出来有异。
恭王坐起身,脸上的笑容淡去,随手端起桌上的酒杯摇晃,眼中有些不耐:“现在、马大人你可以说了吧?”
“王爷,微臣……微臣的事儿,想请王爷先恕微臣无罪。”
“哦?”
恭王饶有兴味地看了马德运一眼,才无可不无不可地道:“在北地羽城之中,本王只是个安乐闲散王爷,一无实权二无兵,不是什么手眼通天的主儿。”
“马大人想说什么尽管说就是,”
他笑意更深,嘴角一翘露出一丝儿蔫坏:“若说出了什么不好听的,本王就当是——在酒馆里听了个荒唐笑话,大人你、不必担心。”
马德运耿直,但又不是真的傻,听了恭王这话,脸上立刻露出喜色来——打蛇随棍上,他指着李吟商道:
“李公子之名,想必王爷早有耳闻,他在吏部多年,一改前朝尸位素餐之状,做下多少利国利民的好事儿,这样的人,却要无端担着恶名,被贬谪到我们这样的边远之地。”
“皇兄和朝堂的事,本王并不在意。”
恭王漫不经心,似乎不感兴。
“皇上素来喜怒无常,若只是李公子的事也就罢了,我听闻他前几日还将礼部尚书唐大人羁押下狱,准备以大不敬等罪杀他!登基之初皇上就廷杖大臣,如今更在朝中排除异己!这样的人——怎能做天下之主,为一朝明君!”
“马大人!您胡说什么呢?!”
李吟商一愣,连忙去拽马德运。
“呵——”
恭王却低笑起来,仿佛听见了最好听的笑话,他笑了一阵,那笑容还挂在脸上,可眼中却最闪出诡异的光来:“马大人,您这笑话可真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