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酒的黎夜是真的难照顾,先是替他擦干头发,换衣服,后是死活抱着他不肯好好的睡在自己的被窝里,睡了一半,还要坐起来拖着他讲鬼故事,半夜才安顿下来的万叶表示心累无比。
随着清晨的鸟鸣,万叶睁开了他的眼,胸口似乎有着几分重量,他撇过头,才发现是黎夜睡袍中的胳膊露了出来,压在了他的胸口,腿也露了一条,搁在被卷在身下的被子上。
万叶起身,无奈的替他盖好被子,却见他无比自然地蹭了蹭,睡得似乎更香了。
换好衣服,万叶拉开后院去往温泉和那棵绯樱的障子,清风袭来,带着些许飘落的花瓣,屋内睡着的黎夜往被子里缩了缩身子,似乎是有点冷,万叶忙出了门,又替他把门关上。
他来到温泉池边,收拾昨夜遗留的酒壶和酒杯,转身回屋的时候,却发现了廊道处,坐着的一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红色的宽袖广身,宽大衣袖中露出的手拿着一只将倾不倾的酒杯搁在曲起的单膝上,暗紫色的脑袋低垂着。身上落满了绯樱,也不知道在这坐了多久。
“流浪者?”
万叶迟疑的喊了他一声。
只见那道身影缓缓的抬起头,就像老旧的机械,流浪者漫不经心的睁开那双蓝中带紫的眼,“是你啊,枫原家的。”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万叶上前收拾了他身侧的托盘,还有他手中的那只酒杯,意外的触碰间,却察觉到了那冷到极致的非人温度,“你不会坐了一夜吧?”
“呵。”
流浪者轻呵,“与你何干呢。”
人偶会睡着吗?人偶,会做梦吗?
他曾经问过纳西妲,得到的,却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只是在昨夜,他似乎,梦到了丹羽。
梦到了踏鞴砂,梦到了,人偶。
万叶没有反驳他,“我准备先下山去准备下早膳和解酒汤,你不如在山上帮我照顾一下黎夜吧,他昨夜喝醉了,还未醒,正好夜兰和钟离若起了,你们可以一起下山。”
他嘱咐道。
流浪者没有动,抬眸瞥了他一眼,“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但我们眼下是同伴,不是么。”
万叶已经快要摸透某人的脾气了,他只是笑笑,然后端着收拾好的东西走了。
“呵,同伴么。”
他用手捂住额头,宽大的袖子滑落,露出了那手臂上,非人的纹路。
似是听到了屋外的声音,屋内的钟离也起来了,换回了平日里穿的那套衣服,来到廊道处找到了换了个姿势依旧坐着的流浪者,“那么,钟某也先下山了,夜兰和黎夜小友,就拜托你了。”
“你倒是放心。”
流浪者没好气的呛到,“就不怕我对你的子民做出些什么不好的事情?”
“我相信,你并不会的,对吗?”
钟离呵呵一笑,“昨夜你我契约已定,契约既成,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流浪者没有回答,只是起身,去屋内换衣服。
背后的钟离看着他那脖颈间隐约露出的花纹,低声喃喃,“巴尔的……不,奇怪,呵呵。”
叮铃,叮铃。
像是风吹过风铃的声音,细弱的微风,带着绯樱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让尚在梦中的黎夜皱了皱眉,往被子里缩了缩。
“快醒醒,太阳要晒屁股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的门口响起,流浪者将屋内的障子拉开,靠着门框站着,“要是再不起来,游戏时间可要到了。”
黎夜听到游戏时间四个字,猛地从被中坐起,“我,我睡过头了吗?”
“那倒是还没有,”
流浪者腰间的铃铛被风吹的叮铃叮铃的响,“但若是你再磨蹭下去,可就说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