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声哀鸣,他右膝直接粉碎,带血的骨茬远远迸射进池水,荡起一圈血色的水纹。
“珩哥哥,珩哥哥,是我,王端宝,呜呜呜呜呜。”
那少年放声大哭,道:“看在小时候的深厚情分上,饶恕我一命吧,我实在痛得很,再也不敢了……”
五十步外。
陈珩眼中戾色一显。
他慢条斯理捻起一根羽箭,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颤音中,弯弓引箭,将弓弦缓缓绷成满月。这动作由他做起时赏心悦目,如若行云流水,带着股残酷的美感。
而王端宝此时已经被泪水蒙住了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自然没能目睹到这足以令他肝胆俱裂的一幕。
“我爹一点都不疼我,去年还抢走了我明媒正娶的媳妇,珩哥哥,你绕我一命,我帮你一起对付那老杂毛。”
他抽抽噎噎,道:“我知道那杂毛不少东西,你——”
他恰时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只有根飞电般的箭羽。
“……”
王端宝呆滞失语。
眼睁睁看着那一箭自五十步外挟着凄厉的风声,洞穿层层气浪,朝自己眉心来。
死!
会死!
这一箭挡不住!必死无疑!
王端宝悚然而震,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怖填埋了他的心头,他痛悔自己为什么刚成胎息,就非要不知死活下山,还惹上了这个杀胚。
他没有想到,这个人即便是上山当面了,一手射术还是不减当年,甚至更加凄利!
当年自己惊鸿一瞥下以为此人是个做男装打扮的女子,便托城中文人给他寄了封情笺,那时候,这人就是连夜策马在野外追上自己,弯弓对自己射了三箭,箭箭都瞄着头,直接将自己给射下了崖岭。
等王端宝险死还生爬上来时,陈珩已被晏蓁带上了小甘山,而自那之后,他本就时常不好的脑袋,就变得更加糊涂了。
“我不该用五光佩硬抗他的箭,是了,我当时该用那根六阴天鬼幡的。”
在箭羽临身的刹那,王端宝突然脑中一动:
“是啊,小钰在成亲前教过我的,守不如攻,是我忘记了……”
但这个时候悔悟已经来不及了。
王端宝眼睁睁箭羽离他越来越近,生死在这瞬被拉得一长,他脑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
“我要是死在这里……小钰和爹在一起睡觉的时候,还会想起我吗?”
……
崩!
箭羽不偏不倚射中了他束的冠,将整座水榭小亭都震得微微一晃,坠下灰埃,王端宝身躯后知后觉地抖颤,裤头一湿。
府门处。
许稚也翻身下马,不解道:“师弟为何要留他一命,伱难道真想以他做内应,连他父亲也一起杀了?”
“炀山倒是块宝地,灵气颇足,留给那老道可惜了。再说,反正仇怨早已结下,只有一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陈珩淡淡收弓:“王端宝,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父现在是何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