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只因沈氏母親病死,無錢下葬,不得已,她才賣身葬母。
桓敦見她長得標緻,便悄悄買來,安置在這所宅子裡。
初時,桓敦對沈氏也是情真意濃,說只等公府里老太爺的孝期一滿,便接她入府,抬作正經姨娘的。
是以,雖是外室,卻也按照公府里姨娘的位分,給她配了丫鬟、婆子和小廝使喚。
桓敦三不五時來這邊留宿,對沈氏也是十分喜愛,不久,沈氏便有了身孕。
然而,桓敦卻對這個孩子不喜。
因為他還在父親的熱孝之中,若沈氏此時懷孕生子,倘或將來被有心人抓住把柄,按照本朝律法,他可是要受刑的。
於是,他讓沈氏把孩子打了。
沈氏只好聽話,當著桓敦的面把落胎藥喝了。
只可惜,孩子已經四個月了,沒打掉。
沈氏不忍心,決定把孩子生下來。
而桓敦也因為害怕再次讓她懷孕,竟大半年都沒再踏足過這裡一步。
直到孩子出生。
桓敦來的時候,看到大姐兒,大吃一驚,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大姐兒出生後,桓敦一共便來過南壺巷四五次。
隨著孩子越來越大,他心裡的恐懼也越來越盛,加之沈氏生產完,身子一直沒有恢復好,於房事上,不能讓他滿意。
漸漸地,桓敦便不大往沈氏這裡來了。
人不來倒還罷了,也不託人送銀錢過來,竟是要始亂終棄的意思。
倘若換個厲害點的角色,早就鬧到公府里去了,但沈氏卻忍了很久,一直在等桓敦什麼時候良心發現,來看她們母女。
因桓敦曾千叮嚀萬囑咐,讓沈氏萬不可上桓國公府去找他,要是被庾夫人知道了,定會鬧得不可開交。
沈氏又是個實心人,桓敦說什麼,她都當聖旨聽的,哪裡敢違背?所以每每生活困頓煎熬,她都咬牙忍耐了下來。
當下沈氏思忖半晌,看著女兒漆黑晶亮的眸子,好似下定了決心一般,命紫竹喚來柴二。
柴二來了,只站在堂屋外邊,聽候吩咐。
「你悄悄兒地向門上的人打聽,三爺近來的形跡,得了消息,便立刻來回我知道。萬不可讓公府里的庾夫人知道,切記。」沈氏道。
又命紫竹取了一兩銀子給柴二,用來打點門上的人。
柴二領命去了。
*
誰知,柴二拿了銀子,拐個彎,去了廚房。
他把這一兩銀子拿出來,給了柴家的,讓她收好,不要給外人看到了。
柴家的笑嘻嘻地接了,卻並不收起來。
「奶奶打發你去桓國公府,這錢原是要打點門上人用的,你給了我,卻拿什麼打點人?三爺許久不來了,奶奶連咱們下人的月例銀子都拖欠了兩個月的,打發你去,定是要錢,你可不敢誤了差事。她爹,依我說,你竟老老實實把這趟差事辦好了,只等三爺一來,解了奶奶的困,奶奶再賞你點辛苦錢,就在裡頭了。咱們可別因小失大。」
說著,柴家的仍舊把銀子塞回柴二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