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姐姐,就賞我這一瓢熱水罷,給我們姑娘用的,她還太小,如今天氣又涼了,我怕她——」身子單薄,受不住著涼。
話音未落,紫竹眼見得都要倒進水壺的熱水,被劉家的生生截了去,又倒回了咕嚕咕嚕冒水泡的大鐵鍋里,心裡的憤懣不平頓時涌了上來。
廚房裡一溜兒的媳婦、婆子,就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並沒有人開口為她說一句話。
冬梅因不認識紫竹,雖心有不忍,但畢竟沒有交情,也就沒有說話。
紫竹臉上發熱,只覺得自己的麵皮,才來第一天,就被人家給揭了,扔在地上踐踏。
但她以前就在大宅院裡做過活的,深知底下的下人捧高踩低的奴性,今日她們敢這樣當眾給她沒臉,無非是欺負沈姨娘軟弱可欺罷了。
她理論也沒用,只會徒增口舌是非,只得壓住內心的不快,拎上水壺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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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竹拎著水壺,往回走。
途徑二門時,忽見周武竄了出來,紫竹心情鬱郁,沒留神,反倒被他驚了一跳。
「你來啦?」周武笑道。
紫竹看他一眼,臉上神色有些不大好,撫了撫心口,懨懨地嗯了一聲,從他身邊繞過去。
周武一怔,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頓了頓,又追上去,「紫竹,你怎麼了?是不是誰給你氣受了?」
紫竹點點頭,不欲和他多說,仍舊往西跨院去了。
回到西跨院,紫竹什麼都沒說,伺候小姐淨了面,坐在廊下發怔。
玉珠就問紫竹,是不是遇到不開心的事情了。
紫竹想了想,還是和小姐說了。「姑娘,咱們可得想想辦法,不然以後咱們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玉珠聽了,半晌沒言語。
她們初來乍到,一沒有勢力的母家,二又不得老太太、當家主母的寵愛,要在這後宅活得滋潤,簡直是天方夜譚。
但也不是沒有辦法可想。
「紫竹姐姐,我知道了。你放心,等過些日子,就好了。」玉珠安慰道。
紫竹雖不知道小姐有什麼辦法,但她心裡暗暗地相信玉珠,因心裡有了一點晦暗不明的希望,紫竹的神色總算又舒緩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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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昨晚沒睡好,沈氏和女兒午覺睡了很久。
一直到申時正刻,鳶兒來叫紫竹去廚房領晚飯,沈氏母女才起床。
紫竹叫上了喜春一道去了。
來回大約一刻鐘,紫竹和喜春便捧著大漆捧盒回來了。
沈氏母女吃了,再撤下去,讓陳婆子、紫竹和喜春吃,吃剩下的肉骨頭給來安和雪團吃。
玉珠讓紫竹把桓顥的長生牌位尋了出來,擦拭乾淨上面的灰塵,不敢擺在堂屋顯眼的位置,便在東北角擺了一張平頭案,把長生牌和小香爐擺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