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來臨,然而腦海中的那個男人並未離開,而是跟隨著她越來越平緩的心跳,進入了她的夢境。
來到壩上的第一夜,安蕎清楚地知道,自己夢到了那個男人。
一夜過去,她醒在鬧鐘之前。
天光尚未大亮,洗漱完後,安蕎一手扎著頭髮,一手推門到了院子裡。哪曉得皮筋剛上了頭,一扯就斷了。
院子的大門已經開了,但院子裡空無一人。
孫建發和林芳都不在,不知去了哪裡。
安蕎不習慣散著頭髮,反t?正院子裡沒人,她左右看了看,在地上撿了根繩子,往頭上一捆,就出了門。
走在布滿沙塵的水泥村路上,她第一次見到了這個村落光亮的樣子。
小路兩邊的建築低矮,都是不過三四層的農家院和平房。路邊的木頭樁子上隨意地拴著馬,土黃色的蒙古馬身上有著不明其義的字母烙印。
注意力太分散,安蕎毫無察覺,一陣馬蹄聲從後而來。緊接的越野摩托的轟鳴,才把她從四處亂轉的目光里拉回來。
在越來越近的壓迫聲中,安蕎轉過身,率先看到的是馬。
紅棕色的,土黃色的,銀褐色的,白的黑的花的……
七八匹馬跑成了凌亂的隊伍,擠壓著這條小路,帶起一溜的塵煙。
她愣了愣,看著領頭的白色馬兒越靠越近,才想起要躲避,卻已經來不及。將近一噸的龐然大物以高衝著她奔來,她的心跳在一瞬間加快。
也在那一瞬間,領頭的那匹白馬在離她一步之遙時猛然轉了方向,擦著她的肩膀過去。緊隨其後的馬匹自動分成了兩列,繞過路中央的她,揚著風往前跑去。
她就這樣被兩隊馬包圍,過快的度,讓她堪堪扎牢的馬尾辮都被風激得揚了揚。
生鏽的剎車盤摩擦,發出急促的剎車音。
趕著馬的越野摩托在安蕎身邊停下,空中的塵土漸散,車上的孫建發和路上的安蕎才看清了彼此。
安蕎在一秒之內做好了被批評的準備。
她初來乍到,看見馬就愣在路中間,還差點被馬撞了,實在是該罵的。
但出乎她意料,孫建發雖然皺起了眉頭,卻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問道:「早飯吃了嗎?」
她的神情短暫一愣,隨即一抹笑爬上嘴角。
「還沒有。」
「屋裡有,自己去吃。吃完後到村口草灘來找我。」
孫建發留下了一句話,便又轟起油門,追著馬揚長而去。
嘴邊想說句「好」的安蕎,吃了一嘴後車輪帶起的土和尾氣,咳嗽著吐了一口沙土出來,卻止不住臉上的笑容。
她在笑自己,多大的人了,摩托有尾氣還不知道,還要張嘴找土吃,怎麼傻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