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最後?一副作品。」她道。
採訪也就此結束。
薛河無聲?吐出一口氣,注視著對?面晏然自若的藝術家,只覺這篇採訪的問題比答案更多。
謝仃無疑自帶吸引法則,有些特質是與生俱來的,是跟原生家庭和個?人經歷掛鉤,而?並非刻意?雕琢的。
家庭。薛河動作頓住,莫名憶起她方才那番陳述:父母恩愛,形影不離,甚至隔三差五就同?行出遊,二人時光相當美?滿。
——那三口之家,另一個?角色呢?
是不被?需要的。
一瞬仿佛醍醐灌頂,薛河見對?面人已經起身,衝動之下,想也未想便?開口:「既然這樣,你創作至今的動力是什麼?」
這是多餘的問題,謝仃沒有回答義務。
但似乎意?外他的敏銳嗅覺,她低眸望來,少頃,終於留下袒露冰山一角的答案——
「創作是因為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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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完最後?一樁商務,謝仃舒心地從畫室泡了幾?天。
拍賣流程與私人帳戶已經報備給警方,她只負責出畫,沒有出席拍行的必要,因此便?將此事拋之腦後?,度過了一段私人時間。
直到收到金額入帳的通知,謝仃才遲來反應,這場拍賣結束了。
拍行成交與買家匯款有間隔,想來是已經塵埃落定。她將帳戶信息與資金流動告知警方,就算功成身退,剩餘的事不必再管。
邱啟指定被?氣得不輕,謝仃心裡有數,最近努力裝人間蒸發。眼見事情告一段落,她也鬆快了些,勾手將筆拋入涮筆筒,便?閒適地舒展指關。
還有件事有待確認。
恰逢雙休,謝仃看?了眼時間,正是交通舒暢的下午。她決定即刻動身,先斬後?奏地給對?方發出通知:「我買的寫生台到了,待會過去一趟。」
也沒撒謊。
自從溫珩昱應允她自行處置空房,謝仃就利落下單了工作室用品。如今經過幾?次補充置辦,畫室也算初具規模,她偶爾閒情雅致,能從裡面坐很久。
不過最近事多,倒有段時間沒去了。
沒收到回復,謝仃也不等,隨意?將手機熄屏,拿了車鑰匙起身離校。
抵達目的地後?,她先去驛站取快遞,掂量著約莫三四十斤,便?婉拒了店員幫忙搬運的提議,自行帶走?。
學習美?術多年?,又是搬畫架扛石膏,又是負重翻山寫生,這點重量不足稱事。謝仃停好車,抱著靜物台乘上入戶電梯,她不知密碼,但錄過指紋,因此一路暢行無阻。
堂廳滿室安謐素靜,溫珩昱似乎不在。他們?許久未見,謝仃也沒什麼在意?,稀鬆收回目光,三下五除二將懷中物品拎去樓上,打算安置好再聯繫他。
途經書房,見門居然罕見地虛掩著,謝仃微怔,似有所覺般朝其中望去,果然看?見熟悉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