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初冬一時氣血上頭,面紅耳赤地又指著秋澈罵道:「再說了!什麼叫賣命!我是為了你好!我讓你讀書讓你當官,有什麼不對嗎?!你該對我感恩戴德,而不是扭頭回來指責你爹我的不是!天下就沒有這麼做人子女的!」
「我就算讓你賣命了又怎樣?你是我秋初冬的種,難道還想喊別人爹不成?!」
憐珠閣的大門敞開,管家立在門口,聽著這對父子倆的爭執聲,頭也不敢抬。
玉明玉硯站在更遠的院門口,隱約聽見裡面的爭吵,對視一眼,一時不知該不該進去阻止。
院子裡有短暫片刻的死寂無聲。
兩人一坐一立,對峙許久。
秋初冬喘著粗氣,慢慢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失態。
可奇怪的是明明他在憤怒,但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矮了他一頭的秋澈,身上的氣勢卻仿佛更令人膽寒。
「……原來如此。」
良久,秋澈笑了一聲。
秋初冬說完就後悔了,想起今日的種種異常,怕秋澈真的決定以後改口不叫他爹了。
沒了秋澈的衷心賣命,秋家想要出頭可是一件大難事。
見秋澈無緣無故笑出了聲,秋初冬一愣,下意識惱怒道:「你笑什麼?」
「我在笑,我從前竟然也沒發現父親的每一句疑問聽起來都如此好笑。」秋澈慢吞吞地開口,譏諷道,「您這幾天夜不歸府,原來是去蘭笑坊學唱戲去了?」
蘭笑坊是朝京最有名的戲班子樓,秋初冬最愛黃賭,除了毒以外都沾。
聽出秋澈這是在陰陽自己只知道整日醉生夢死,秋初冬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片刻,咬牙道:「我不跟你計較今日之事,但我勸你儘快去跟吳公子解釋清楚……若是讓我知道了吳相因為此事對秋家不滿,你就是秋家最大的罪人!」
說罷,拂袖而去。
「他還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玉明面上帶著滴水不漏的笑臉將人送走,轉頭就沒了表情,冷哼一聲。
玉硯也難得不滿,嘀咕道:「還罪人呢,要我看,若他們今日不鬧事,也不至於惹得吳公子不滿。真要說罪人,他和大公子才是那個罪人吧……」
玉明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讓妹妹小聲點。
玉硯不明白為什麼這種事,在自己主子院子裡也說不得了,但知道姐姐向來比自己機靈聰慧,倒也沒再說話。
她撇了撇嘴,轉身繼續去院子裡練武了。
秋澈任由她們替自己抱怨,握著手中的書卷,始終沒有說話,仿佛在出神。
良久,她起身。
侍候在一旁的玉明正發著呆,見狀忙直起身問:「主子,要出門嗎?」
「不,去憶。」
憶紅樓,是二姨娘王氏住的地方。
玉明玉硯住在這裡幾天,倒也見過兩次這位秋澈的生母。
正如秋初冬所說,王氏形銷骨瘦,整日纏綿病榻,咳嗽聲晚上能傳到隔壁的下人房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