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箫儿眼皮无力的耷拉着,眼神却格外的明朗,她皱了皱鼻子,似乎是不满这个回答。
她沉思片刻,又问道:“你确定他没有进出过,会不会扮作下人,或者用其他方式递出消息,有可能吗?”
方伍没有隐瞒,如实回答道:“有,但、很低,在京中,想要、瞒过、我、们的、眼线、几乎、不、可能。”
听完他的解释,褚箫儿脸色更差了。
前世的尚淮安和褚清寒暗中勾结,明面上他是公主少师,处处为她考虑,事事为她着想,实际上早就和褚清寒两人狼狈为奸!
他们俩能喜欢上同一个女人就足以看出他们俩个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尤其是尚淮安不止一次在暗中帮助白若离甚至白家,每次她和白若离生矛盾,他一定会第一时间从某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当着众人的面说尽偏袒她的话。
一次次把她送上风口浪尖,最后好让白若离翻证!
“吃、里、扒、外、的、家、伙!”
褚箫儿咬牙切齿的蹦出一句。
方伍不知道她在说谁,只是下意识觉得应该不是自己,只是看着小殿下情绪又要上来样子,脑子里忽然想起那天他在阴影处听到的话。
‘殿下不是因为外界因素诱导病,而是因情绪过激导致的心疾复。’
所以情绪太大会生病。
方伍心里默读了一遍,然后站起身子,学着小时候褚箫儿难受的时候宫里的嬷嬷们做的那些,要上手的时候却犹豫了。
僵在原地想了想,方伍拿起对方身后的被子把她拢起来,然后隔着被子一下又一下的拍着褚箫儿的后背,手法极其僵硬。
褚箫儿还没来得及反抗,方伍已经拍了她好几下,她一把打开方伍的手,怒气升上眼中。
“你干什么?!!”
褚箫儿声音一下子拔高,少年人稚嫩高昂的嗓音不管不顾的喊起来对于听觉来说根本就是灾难。
尤其对于方伍这种五感比普通人敏锐许多的人来说。
方伍浑身一僵,下意识捂住她的嘴,然后在她不可置信的表情中后知后觉的又放开。
明明一张脸面无表情跟死人一样,偏偏褚箫儿还能从他说话的声音里听到一丝歉意:“我一会、自己去、领罚,三十、鞭。你、别气。会犯病。”
就最后一句说的最清楚!!
“五十鞭!!现在就去!”
褚箫儿不想自己刚醒过来又晕过去,心中压着火气低吼道:“领完罚继续给我盯着尚淮安,盯死他,有什么动静第一时间汇报给我!”
方伍没有再说话,只是略微低下头,然后像来时那样无声无息的从殿内消失。
大殿内再次恢复成一开始的死寂样子,褚箫儿已经习惯了,等情绪稳定下来后便叫人进来给她梳洗。
虽然方伍的行为是愚蠢且不可取的,但经过他那么一打岔,她心中的戾气确实散了许多。
只是该罚还是得罚,不然若是以后人人都像他这么没规矩,那还得了?
看着宫人们把床榻上被弄脏的褥子换下来,褚箫儿坐在椅子上捧着一碗素粥小口小口吃着,一双小脚落在空中晃来晃去。
寡淡无味,难吃至极。
褚箫儿想到前世听到的流言——
六殿下骄奢无度,吃食都要精挑细选制作繁杂,日日珍馐美味不断佳饮无数,就连汤匙都是金镶玉的,整日醉生梦死奢靡至极!
又低头看着碗里的素粥。
精挑细选费尽心思就做出来这么一碗破粥。
褚箫儿有些烦闷的想着,又看见手里端着的碗具,白瓷的碗底上烧制着一朵正欲盛放的牡丹,牡丹中间镶嵌着一颗丰润饱满色泽分明的珍珠,除此之外再无装饰。
褚箫儿盯着看了半晌,然后招招手把一头雾水的青芸叫过来,“这个太素了,跟芳竹说,以后都换成金镶玉的。”
青芸迷茫的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是昭阳殿最早的一批宫女了,从殿下五岁搬进昭阳殿之后就一直跟在身边伺候,什么刁钻的要求没听过?
只是乍一听到小殿下拿着前前朝价值连城的瓷器嫌弃太素净,要换成金镶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这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吧?
殿下你手里拿个,单是上头那颗珍珠就不是一个金镶玉的碗可以比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