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在看我,于是用握着手机的手举起来挥了挥。左右观察了一下来车情况,我才小心地穿过了马路,接着迎面向里包恩小跑过去。
“里包恩!”
午休还有饭搭子陪着一起(而不是同事)的感觉让我一颗社畜心颇为治愈,我不禁有点小雀跃,嘿嘿笑着赶到他身边,“你没买饭吗?不早说,我刚才还去了便利店。”
小孩虽是长高了不少,但也还是矮了我一个头多一点,需要抬起脑袋看我。
“我已经吃过了。”
他说,一边和我一起绕进公园,“毕竟我不用坐办公室。”
我:“好了不用多说了。我有红眼病。责令你二十四小时贴身待机不许休息。”
里包恩:“要是真到有这个必要的地步,你可不会太开心。”
我:“那倒也是。说起来,你不热吗?”
今天应该是夏末最后一次升温。
里包恩:“不热。”
我不是很相信地瞟了眼他的西服三件套。不过本人都说不碍事,我也不多管,找个有树荫的椅子坐下,美美享受午餐。
洁白或灰色的鸽子在公园中心聚集,低头啄吃着路人们投喂的饲料。我把礼品袋放在一旁,先啃完在便利店热过的饭团,再两三口气喝完咖啡,最后用纯净水换换嘴里的味道,这才拿出袋子里的小蛋糕和小塑料叉子。
里包恩早些时候就在公园里建立了一支儿童情报队,也不知道他怎么解释了自己光速长大的事,但各位小朋友都十分恭敬他,拿他当大哥大。
此时他也刚去收听了小屁孩们带给他的情报,还抱着几个玩具满载而归。
我吃了口蛋糕,咬着叉子,面无表情吐槽:
“受贿也要有个度啊。”
要不是这些都是像麦当劳用餐赠送的普通塑料玩具,我都要觉得他在骗小孩了。
“这是贡品。”
“别欺骗人家单纯的感情了!”
他把玩具放到长椅边,随后自己在我身旁落座,帽檐下的目光似乎挪到了我手里的蛋糕上。我于是顺口跟他聊起早上的事。
“下周要出差很烦没错,但跟的是野末前辈,不是高木,我觉得应该不会像上回一样累。”
我说,“野末前辈向来是凡事亲力亲为的人,安排给部下的任务也都很合理。估计因为我是临时被调过去的,他就想多犒劳我一点,只是一大早突然出现也让我吃了一惊就是了。”
叉了一块小的塞进嘴里,甜而不腻的香味恰到好处地化在舌尖。我不由含糊感叹:“好好吃。野末前辈果然挺会挑的。可惜你不爱吃甜食,不然我还能分你一点……啊,对了。”
樱桃应该不算很甜,反而带点酸味。
想到这点,我放下叉子,两指捏起樱桃梗。由于我们之间隔了两三拳距离,我得上身稍微向里包恩倾过去些,才将暗红色的圆润水果凑到他唇边。
“这个吃么?”
“……”
公园植被茂密,四方不时响起鸟雀清脆的啁啾声,伴随着声声渐弱的蝉鸣。微风的轨迹驱动着枝叶投下的斑驳光影,我莫名感到里包恩的黑眼睛与晴夏十分相衬。那双富有南欧风情却审视般沉静的乌黑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我。紧接着,他淡色的嘴唇微微张开。
我注意到他洁白的齿尖轻咬在熟透的樱桃上,舌头柔软而灵活地跟着一卷,连表皮沾留的奶油也一并舔去,便轻松地把水果从梗枝上剥离,送入口中咀嚼。
见投喂成功,我随即收回手,把梗丢进装垃圾的塑料袋里后继续捧起小蛋糕。
“味道怎么样?”
我吞下一口甜食,问道。
“一般,偏甜了。”
里包恩回答。
“哦。”
我应。
我没再看他,一门心思把蛋糕挖空了,嘴里泛着阵阵腻人的甜味。注视着塑料底座刮不干净的奶油渣,我板着脸反省自身,默念三百遍沉心静气。
我绝对不是恋-童-癖。我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