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笙受辱之后,便有意无意被苏夫人关了禁闭。
她一夜未睡,闭上眼睛便是吴澈暴戾狰狞的面孔,抱着被子靠床坐着,脑子里暗自计算吴家倒台之日,一口恶气梗在喉咙,憋闷难言。
钱婆子好几次苦口婆心的安慰她:“大奶奶别伤心,此事错不在你,总归是吴澈那小子生了禽兽心思,夫人不会怪罪你的。”
世间法则原本对女子便严苛,而朱玉笙守寡却被小叔子摸上门来,更为可怜。
朱玉笙自进府之后与钱婆子一向不睦,而钱婆子也总找机会给她使绊子,谁知等她到了最艰难的时候,钱婆子竟肯来安慰她,着实难得。
“多谢钱妈妈开解。”
她闷闷说。
钱婆子却怕她再生出寻短见的心思,更是眼都不眨盯着她,几乎一夜未睡,嘴唇都磨薄了三分,劝她一定要向前看。
前路茫茫,朱玉笙也不知未来如何。
但钱婆子的好意思她收到了,到得最后也实在不好让她担心,便再三保证:“我不会再寻短见,定要好好看看老爷如何惩治他,妈妈不必担心。”
钱婆子还是不放心:“大奶奶不必哄我,你定要想开些。实在不行——”
她犹豫许久,才吞吞吐吐道:“不如我禀报夫人,接了亲家太太过来住几日,也好陪陪你。”
母女亲情,总也羁绊更深些,或许亲娘能够打消她寻死的念头。
钱婆子总觉得朱玉笙神情不大对,似乎了无生趣的样子。
朱玉笙听说要接徐氏进来,连忙拒绝:“钱妈妈,此事万万不可。府里近来接二连三的出事,我娘她胆小得很,有点风吹草动都睡不着,要是接了她进府,让她知道府中之事,不得吓死她?”
母女俩都是年轻守寡,徐氏好歹还有一女,但自家大奶奶却连一儿半女也无,钱婆子想想总不免唏嘘:“大奶奶别担心,既亲家太太胆小,便不惊扰她了。”
次日天亮,朱玉笙一夜未睡,毫无胃口,还是被钱婆子劝着多喝了几口粥。
她收拾停当,意欲去向苏夫人请安,谁知到得小院门口,却被外面守着的俩婆了给拦住了:“夫人担心大奶奶身体,还请大奶奶回房歇着。”
朱玉笙板起脸道:“我去向夫人请安,你们竟拦我?”
其中一名张婆子苦着脸央告:“大奶奶,夫人也是一片好心,怕大奶奶忧思伤身,这才让您在房里多歇几天。”
朱玉笙只得转身回房。
接连三天,每当她要出院门,总会被守门的婆子拦住,只道苏夫人有令让她在房里休息。
钱婆子倒是可以自由出入,可她去了不过一个时辰,便垂头丧气的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不大好的消息:“大奶奶,夫人怕府中之事传开,于大奶奶您的名声有碍,便让您在房里多歇几日,不必过去侍候了。”
朱玉笙愕然:“夫人的意思是?”
她其实心中也明白,只是此事过于荒谬。
原本的受害者被禁足,倒好像是她犯错一般。
她泄气的躺了回去:“算了算了。”
以往她在府中每日早起晚睡,大半日功夫要在婆母身边侍候,其余时间还要协助苏夫人算账理事,忙得团团转。
如今被禁足,时间忽然多了出来,只觉得白日奇长,人都要睡出毛病。
到得第五日上午,忽听得外面人声鼎沸,乱哄哄似乎有大事生。
朱玉笙心有所感,又不便出门,便催促钱婆子:“妈妈赶紧去瞧瞧,外面可是生了什么事情?”
钱婆子颠颠的出去之后,远远见到一群如狼似虎身穿铠甲的兵卒直闯进了刺史府后院,沿途所见丫环婆子皆被他们控制,尽数押往前面,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她猫着腰子倒回去,进得院子赶紧把门从里面闩上,急慌慌冲进屋中:“大事不好了,外面来了一群官兵,竟在后院横冲直撞。老爷……别是得罪什么人了吧?”
朱玉笙心中已有预感,面上却很是茫然:“钱妈妈,老爷外面的事情,我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