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破应下,大步流星往小厨房去亲自吩咐。
趁他离开的当儿,容珲扶了祝神下床洗脸吃药,悻悻道:“我自然知道那些东西您吃不惯,可客居他乡,哪能挑三拣四呢。也就小公子有这权力,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祝神笑笑:“他又没怪你。”
吃了药祝神神色便缓和了些,容珲便道:“昨儿去枕霄阁,可是贺兰明棋认出那根鸽羽了?”
两年多以前,贺兰明棋攻打曲氏所辖的冼阳州。冼阳州是曲氏边界,也是曲氏最大的一座城池,曲式疆域西临飞绝城,背靠经度海,冼阳州一旦被攻破,那曲家麾下八座城池都将逐一被灭。贺兰明棋从正面攻打时,曲氏竟弃城不守,孤注一掷选择了集中兵力偷袭当时正渡海北上的贺兰破。
贺兰军不擅水战,当贺兰明棋得到消息,权衡之下决定退兵支援贺兰破时,收到一只血斑鸽送来的传书。
书上只写:攻者不退,天黑之后曲兵自有骨涡相抗。
€€€€沾洲是一片水6。有水,也有6地。
地上天灾人祸战火横生,水里亦有妖魔作祟。
相传几十年前,乱世硝烟四起,民不聊生,世间多兴匪娼。男人下海为盗之气蔚然成风。海盗之众,比土匪窃贼更为狠辣可恶,凡不幸遇上的,不仅被抢劫钱财,无论男女,都难逃被奸淫掠夺的命运。海盗下手,从来都是赶尽杀绝,每一个在水为盗的人身上背着无数的冤魂与业报。
直到传说中天赋异禀的两个法师中的其中一位出现,他哀愤于海盗刀下惨绝人寰的命案,用自己的念力对沾洲整片海域下了诅咒:凡是在海上行杀人越货之事者,肉身都将化作白骨,灵魂永远禁锢在海底,生生世世以白骨之姿漂泊在水中。
化作白骨堆的海盗在海里凝成了移动的旋涡,经年的饥饿使他们开始吞噬海面来往的船只。像暗礁一般,船队一旦遇上,就是尸骨无存。
越是吃,他们的罪孽就越深重,越难以得到解脱,就越痛苦饥饿。
贺兰氏这许多年也曾有几次栽在骨涡上。行商的船队带着香料和金银珠宝穿行经度河,碰到骨涡,即便是贺兰家,也只有认栽的份。
可诡异的是,自打贺兰破八岁认祖归宗回了贺兰府,凡他随行的船只,在海上来去都安然无恙。
久而久之,从贺兰破十二岁学着经营贺兰家的产业起,有关渡海的事,便都由他掌舵了。
那次那只血斑鸽的传书来得恰到好处却没有预兆,贺兰明棋看到骨涡二字,起先以为是贺兰破送来的消息,便按兵不动了一个晚上,第二日中午果真有探子来报,曲氏下海偷袭的军队连夜遇上骨涡,全军覆没。
后来她一连攻下曲家八座城池凯旋,回府后几次试探,贺兰破对那封飞书都毫不知情。
一年多前,贺兰明棋正为古家城墙久攻不破而烦闷在家,那只血斑鸽再次携书飞来。
信里告诉她,去红花沼泽请月桑人,古氏城墙之谜或有机可解。
贺兰明棋拿着信思索了三天,与贺兰破密谋半日后,派出魏影仇同行,最后一箭三雕:请了月桑人,杀了魏影仇,栽赃秋沙。
月桑人请到府里好吃好喝供了几天,贺兰明棋还没明白如何才能破解古氏城墙的封印,贺兰破带着从古家祠堂了解的秘密回来。
从血河忏,到伪装的青杖法师,最后贺兰破提及那十三个孩子,贺兰明棋同祝神一样,立即想到了城墙的怪异大概来自于厌胜之法。
而月桑人,自古有秘法可破天下所有的厌胜术。
事到如今,古家已是唾手可得。
那时她多了个心眼,便随口问道:“与你一并去祠堂的人,叫什么名字?”
贺兰破沉默了一瞬,答得不甚清楚:“十六声河的祝老板。”
贺兰明棋记住了这个称呼。
昨天疏桐与辛不归一起迎客收礼,疏桐多年与她南征北战,凡事与她有关,最熟悉不过。当时一打开锦盒,便亲自送来了她这里。
“第一次飞鸽传书,是我卖她一个人情。”
祝神吃完药,漱了口,嘴里还有苦味,便连喝了几口茶,“曲氏偷袭的是小鱼,不管她支援与否,我都会派骨涡出手。”
第二次,则是祝神真有所求。
贺兰明棋见过他后屏退左右,直问祝神两次相帮有何目的。
祝神也不拐弯子,挨桌坐下,合上锦盒,对她笑道:“听闻贺兰氏祖上有三位上古法师。”
言浅意深,点到为止。
贺兰明棋已猜出八分:“你想要沾洲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