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凝视着她的眸子,字字句句,斩钉截铁。
“那如果众人不满呢?有您撑着,固然能够立足,可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无权无势,我想我面对的应该是宫里最强劲的风暴吧,毕竟谁能逃得过出身,家世。最后当人人都在指责我的时候,皇上今日的坚定便会随之动摇了,甚至您也会开始怀疑我接近您的目的,再到嫌弃我,放弃我。”
“朕不会!”
乾隆听到怀疑,嫌弃,放弃的字眼有些激动,他怎么可能怀疑她,怎么可能嫌弃她,怎么可能放弃她。
“可我想会。”
萧云第一次反驳了他的话。
“为什么?”
乾隆反问道。
萧云并没有直接回答乾隆的话,而是莫名其妙的说着:“皇上,飞蛾扑火的飞蛾是不是很傻?可是它依然心甘情愿自取灭亡,及时止损只是说说,做到的能有几个呢?”
“及时止损?”
几句话说的乾隆是一脸的茫然,好似今日她的话对乾隆来说有些晦涩难懂。
萧云见状,自嘲的笑了声,说道:“我可能真的胡言乱语了,怎么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呢?这世上又有几人似她那般傻呢?”
在小燕子的故事里,她站在高处,看得清楚明白,如果说皇宫是片沼泽的话,那么宠爱喜欢等字眼就是沼泽旁的那片草地,总觉得试试无妨,可最后的结局总是慢慢沦陷。
几经挣扎,可却不可自拔。
最后走投无路,万劫不复,暗自离场。
乾隆的宠爱,永琪的喜欢,对小燕子来说,如同浓云压顶,无法挣脱那沉重的束缚。
她那般心思纯良,他们对她的好让她放下了骄傲自尊,向愉妃下跪恳求,可是最后的最后,好似只有她一人被伤的痛彻心扉。
那场婚礼,只有永琪心如死灰,尔康和班杰明这些朋友替她担忧。老佛爷愉妃都得偿所愿,连乾隆都笑的忘了无依无靠的小燕子,后面来漱芳斋说的什么无可奈何,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萧云承认,今日迎接队伍中,乾隆,永琪和愉妃说说笑笑,俨然是幸福的三口之家,那一幕幕刺痛了她,或许是她和小燕子灵魂共振,那一刻,她竟是那般清晰的感受到心脏处的钝痛,这是第一次,她是这般感同身受。
她眼眶湿润,一滴晶莹的眼泪滑落下来。
乾隆看着萧云,嘴唇紧抿,那双灵动透亮的双眸在此刻偏偏被落寞填满,显得安静又悲伤,宛如冬日静夜里的那抹月光。
尤其是眼角那抹泪痕瞬间刺在了乾隆心底的那处柔软。
他蹙眉,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他沉吟片刻,走到萧云的一旁坐下,身边一时没有帕子,便拿着龙袍拭去她眼角的湿润,低沉的声音徐徐响起:“云儿今日这是怎么了?可是方才在队伍中受了什么委屈?来,同朕说说,朕给你做主可好?”
被乾隆的动作吓到的萧云抬眸而望,看着他正直直的看向自己,那微眯的眼睛里含着十足的关切,还有一抹不易察觉,若有若无的绵绵情意,萧云这才意识到自己今日在他面前有些失态了。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撞在了一起,那一瞬间心底涌起的那股情绪竟渐渐消散不见了,只有萧云的心,在胸腔乱跳着。
她急忙压了压自己的情绪,片刻,恢复如常。
摇了摇头否认道:“我在皇宫里处处得皇上您庇佑又怎么会受委屈呢?可能是昨晚因想着今日要迎接老佛爷,一时间有些亢奋没有休息好,导致今日有些疲惫罢了,胡言乱语,皇上莫怪。”
听到这儿,乾隆这才松了口气,对着她浅浅的笑着。
萧云直直得对上他的眼神,只觉得那是一片看不见底的深渊,明明他的嘴角挂着笑意,却让她莫名有种如坠寒冬的感觉。
小燕子的故事的确对她影响颇深,她对皇宫,对他,对每个人的了解全都来源于小燕子。
顿了顿,萧云又开口:“皇上不是陪同老佛爷去慈宁宫了吗?怎么这会儿有空来我这漱芳斋呢?是有事找我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