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狀桀驁的眼眸,正漠然低垂著。薄唇抿得平直,沒了方才的半點深情。
一息溫熱從唇間逸出,正好撲在他喉結邊上。
他漠聲道:「那些人已經不在附近了。」
說完,好像還有意與她拉開了幾步,將兩人距離維持得不近不遠。
柳拂嬿鬆了口氣。
一直微微緊繃的肩膀,也終於放鬆下來。
男人身上那股陌生的清冽氣息漸漸遠去,她連呼吸都順暢了不少。
兩人來到隊伍末尾,各自無言地垂下頭,檢查手機上的消息。
排了二十分鐘的隊之後,總算輪到他們辦手續。流程很快,把需要的材料交給窗口,再去裡屋拍照。
走進暗室,紅色的背景布尤為明亮。攝影師叫他們在椅子上並排坐下。
椅子沒有靠背,坐著有些累。
柳拂嬿抬起頭,注視那枚小小的鏡頭。
坐下的一瞬間,疲憊與空虛感,絲絲縷縷地湧上來。
今天發生的所有事,都只是為了應付各種各樣的相機。
等鏡頭挪開以後呢?
真真假假,沒有人在乎。
這麼恍惚走了一下神,快門的咔嚓聲已經響過了。
就在柳拂嬿以為大功告成,打算起身離開的時候,卻看見攝影師翻了翻照片列表,嘆了口氣。
她猜是自己走神的模樣太明顯了,照片不能用。於是趕緊又端正了一番坐姿,還挺直了脊背。
這一串細微的動作,引得薄韞白看了她一眼。
怎麼說呢。
像個做錯事的中學生。
迎上他目光,柳拂嬿帶著歉意地抿了抿唇,用氣聲道:「不好意思。」
薄韞白不知道她在不好意思些什麼,但還是禮尚往來地回了句:「沒關係。」
剛說完,就聽見攝影師遺憾的聲音。
「這位先生,笑一笑呀。」
「您夫人多漂亮,能娶到這麼漂亮的老婆,多少男人做夢都求不來,我說咱們別這麼不坦率,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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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民政局出來,薄韞白一路黑著臉。
手裡拿著那本鮮出爐的小紅本,也壓根沒打開看。
直到坐進車裡,才隨手把東西往扶手箱裡一扔,發動了引擎。
柳拂嬿在大開的車門外停下腳步。
「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半彎下腰,禮貌地向薄韞白道別:「下次有需要提前聯繫我,再見。」
「……」
薄韞白臉色黑得更明顯,仿佛在碳灰里滾了一遍。
形狀明顯的喉結滑動了兩下,透著股森森的寒氣。
可柳拂嬿什麼也沒看見。
她已經轉過身,走遠了。
薄韞白不得不揚聲道:「等等。」
她一回頭,就見他擰著眉心開口:「上來,我送你。」
「謝謝,但不用了吧?」
柳拂嬿想了想:「應該不順路。」
男人掀眸看過來,略一轉念,眉間那縷淡淡的不爽忽然褪去。
他漫聲道:「沒說要送你回那個酒店。」
柳拂嬿後退一步,警惕得像只兔子。
「那是要送我回哪?」
他不答,修長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叩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