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打从心底认为表哥从里面分一杯羹给他们是理所当然,但多少还是有些忐忑,毕竟听大兄说这是一笔大利润。如果他们能拿到制糖的方子,再也不用她时常问表哥要赏钱补贴娘家。李氏也是心里苦,一同入宫的五人,就属她家最穷,别的贵人天天换新衣不说,娘家还时常送财物进来补贴她们。
只有她娘家一贫如洗,不仅不能补贴自己,还要她时不时厚着脸皮问表哥讨赏补贴娘家。表哥性情好,她每次要他都会赏,可是李氏也是要脸皮的,怎么愿意一直开口讨钱娘家问她要十次,她顶多给个五次,时间久了,父亲和大兄知道自己难处,就给自己出了这个主意,李氏觉得还是娘家人最亲自己,事事为自己着想。
拓跋曜知道皇庄那间铺子最近赚了不少钱,阿蕤的账单已经送到他手上,还煞有其事的给他三七分成,他得七、阿蕤得三,拓跋曜怎么可能要她的钱可是臭丫头居然调侃自己,说自己现在家大业大,手头没点钱连给人打饰的钱都没有。
拓跋曜气笑不得,但他们也不是市井小民,没必要一点小利推来推去,以后皇庄上出产的糖都给她一分利便是。糖的销量在拓跋曜意料之内,他也猜到会有人会想要从中分一杯羹,但是他没想到居然是李家按捺不住,拓跋曜若有所思,难道是自己对李氏宠爱,导致她恃宠而骄
他很宠爱李氏吗拓跋曜深刻反省,他不就是中午多招了几次李氏伴驾磨墨吗阿蕤陪自己用了五年午膳也不见她如此,始终恪守本分。他想养得恃宠而骄的人没如此,反而随意养得小玩意变成如此了
拓跋曜失笑,“常大用。”
他叫着常大用。
常大用立刻上前,恭敬的对李氏道“李贵人请。”
显然圣人嫌李贵人烦,想要让她离开,常大用是奴婢,不好赶贵人走,只能请贵人离开。
李氏不可置信的看着拓跋曜,“表哥你要赶我走”
常大用暗想,圣人给你几分颜面,你还真会打蛇上棍,就是崔五娘都不曾叫陛下表哥,只在私下相处时叫皇帝哥哥,明面上向来是叫陛下的。而李氏不分场合都喊圣人表哥,后宫那些贵人都等着看她笑话。他沉声喝道“李贵人,御前肃静。”
李氏养在深闺,何时碰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她忘了任何反应,只呆呆的看着常大用。常大用让宫女进来扶着李贵人出门,好声好气的吩咐宫女好好照顾李贵人。但就算常大用态度极好,后宫也马上知道李贵人伴驾被圣人赶出来了,因为常大用根本没隐瞒这件事。
等他回到书房,他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拓跋曜身后,拓跋曜翻看阿蕤送来的账册,若有所思的问“常大用,你看到糖铺的收益会心动吗”
常大用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奴婢不敢陛下饶命”
拓跋曜哈哈一笑,“我又不是说你,我只是在问你,若你看到这么多收益,你会心动想种甘蔗吗”
“会。”
常大用肯定道,谁都贪财,他们寺人是无根无后之人,更贪财。这糖铺要不是谢小娘子的,常大用肯定会忍不住想分一杯羹。
拓跋曜长叹一声,“果然阿蕤什么都想到了。”
当初谢知奉上糖方时,就让拓跋曜谨慎推广,也不要轻易将糖方外流,因为很多人看到糖的暴利都会不顾一切的去种甘蔗。甘蔗要占据耕田,还要消耗地力。谢知就怕权贵种植甘蔗太多,后期生产跟不上,导致甘蔗烂在地里,最后伤到普通老百姓。
这年头平民生活太苦,要是糖方宣扬太快,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谢知再三告诫拓跋曜,不可将糖方轻易告诉别人。她给秦纮的信也是如此,她相信他们是有分寸的人。
这也是谢知对宣扬后代新知识谨慎再谨慎的缘故,大部分都是自己自娱自乐。比如茶叶,她只自己喝,没想过推广,她怕自己推广清茶后,把中华数千年的茶文化都蝴蝶没了。直接点亮科技树会导致很多后果,结果有好也有坏。
尤其是白糖这种暴利行业,人类自古为了利益,做过多少不可思议的事所以谢知第一时间就选择告诉拓跋曜,让皇权来干预人为。在皇权时代,也只有皇权才能控制这一切。
拓跋曜起初不以为意,但还是听了谢知的话谨慎拿捏着糖方不许外流,没想看现在李家的反应,就知朝中大臣肯定也有如此短视之辈,拓跋曜摇了摇头,拿着糖方去太皇太后宫中。
崔太皇太后也接到白糖的消息,对这种晶莹剔透的白糖很好奇,等拓跋曜将方子献上,她眉头微蹙,“如此简单”
“是的。”
拓跋曜道,“炼糖方式不复杂,但是阿蕤说甘蔗会占耕田,而且种了甘蔗后耕田容易出虫,所以她也不敢多多种甘蔗。”
崔太皇太后暗暗叹息,小姑娘怎么不是自己家的想到崔明珠、六娘、七娘,太皇太后就糟心,她们不是不好,但跟好的相比就欠缺了,也难怪皇帝心始终是偏的,她放下方子道“陛下年纪也不小了,等立后后就该亲政了,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