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聞言,面上神色稍微複雜了一些,卻未再做出些反應,只是淡然道:「梁王可還記得,事成之後該給我的東西。」
梁王的眸中帶著溫涼的笑意,嘴角也隱隱地翹了一些,回應道:「本王自然是記得的。」
另一邊,東輯事廠。
充滿刑具和血腥味的黑暗牢房裡,秦肆一身冷然地從中走出來,冷峻的面頰上沾染了一片噴濺上的猩紅血跡,血珠未凝固,還從他硬朗的下頜線處緩緩流下。
他表情淡然,眸子不屑地半闔著,似是早就對一切司空見慣。
從牢房走出幾步,便有幾名黑衣侍衛各端著一銅盆的清水伺候在旁,秦肆闊步踏近,先是洗去手上骯髒的血污,再淨了沾滿血跡的臉。
他足足洗了三四回,待身上那陣惡臭的血腥味淡得聞不清了,才得以作罷。
侍衛旁處站著拿著乾淨帕子的趙千戶,秦肆接過白帕子便一邊擦拭臉上殘留的水漬,一邊不緊不慢地向外走去。
趙千戶便在秦肆的後頭跟著,表情呈現著習慣性的陰冷。他腰間挎著的繡春刀穩穩的,一絲一毫的晃動也未有。
忽地,他聽到前頭傳來主子有些慵懶的聲音,端的是悠閒自在,「最近可有什麼動靜?」
趙千戶聞言便立即恭敬地抱拳,低聲道:「回督主,太后那邊,一向安靜,未有異動。」
「蘭妃依舊被禁足於宮中,似乎安分守己,未有動靜。」趙千戶說到此處頓了一下,似是有些遲疑地道:「至於梁王……梁王府最近出入的生人似是多了些。」
「哦?」秦肆話語的尾音處稍稍地上揚,他擦淨了面,便將白帕子丟給一旁的侍衛去,隨即似是不經意地道:「可知那都是些什麼人?」
趙千戶應道:「不像是朝廷中人,倒像是……江湖人士。」
秦肆眉尾微微地一挑,指尖隨意地撫著自鬢角處垂下的兩條玄色垂纓,低低的話語裡隱隱含著挑釁意味。
「梁王不是最不屑與低賤的江湖中人打交道嗎?為何近日如此反常。」
趙千戶道:「屬下聽混入百姓之中的影衛來報,似是梁王在通過走八方的江湖人士尋人。」
聞言,秦肆眼中倏地露出一絲驚疑的意味來,嘴中幽幽地含著這個有些莫名的字眼,「尋人……」
到底是尋什麼人,竟值得梁王這般興師動眾?
只怕是……
「呵——」秦肆眉眼間的神色深沉了些,漆黑如深潭的眸子裡也冒出了些尖銳的殺意。
他轉過身來,陰沉的目光落在了趙千戶身上,唇角半勾著,似笑非笑道:「只怕他是在尋一個,能讓朝廷事變的人罷。」
趙千戶目光堅毅,沉聲回復道:「督主英明。」
秦肆聞言淡唔了一聲,聽不出情緒。半垂著眉眼,目光深深低垂,似是在沉思著什麼。
時光慢慢地流淌著。
半晌,他才復而開了口,再次出聲已是十分冷然的語氣,似是從骨髓深處滲出了深深的寒意來。
他冷聲吩咐,「千戶,你可得抓緊訓練錦衣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