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茶会之中,耿甜其实不讨厌任何人,不只是拿她当开头话题嘲讽的女孩,还是告诫她们不许主动和上位者搭话的女仆长她可能对未曾谋面的贵族男性也没什么恶感。
然而不针对人,针对这件事,却让她非常厌恶。这些女孩坐在这里彰显自己的优越,毫不在意自己是“被选择”
的一方,甚至对自己有“被选择”
的资格而感到自满。那些男人则是站在高处,俯视着为了博得他们瞩目的女孩们,审核她们是否有娶为妻子的价值。
多么理所当然的事情啊,明明在耿甜看来非常荒谬,但除她以外的人却一本正经“各司其职”
,扮演着他们所在位置的角色。
在耿甜原本的世界中,婚姻大体是双向选择,虽然有些女人自我评价过低,轻易接受渣男,总觉得找不到更好的了,也有些偏远地区的女人毫无选择权,只能像物品一般被迫交易但大多数女人,是能自主选择的,别说她们眼光太高,挑来挑去把自己挑剩了,她们单身一辈子也不碍任何人,是她们自己的决定,有什么后果也是自己承担。
耿甜亦是如此,她觉得身边没好男人,就一直没谈恋爱,也没有结婚的打算。耿老爹在世的时候从不强制她这方面的选择,除了偶尔担忧她往后会孤独以外,不会多加干涉她的做法。
然而到了这里,她即使穿上和大家差不多的衣服,企图与画风融为一体,也仍然因为观点、性格问题,而那么格格不入。
这是伪装不出来的东西,她坐在那儿,没有丝毫心虚和卑微,也没有故作优雅地装腔作势,搞一些自己不擅长的“礼仪举止”
。
耿甜在红茶里放了很多糖,邻桌的赛安娜讽刺她没见识没文化,连红茶都不会喝;她拿起茶杯喝茶,赛安娜又嘲笑她举止粗鄙,应该要将杯碟一块端起来;她去大长桌拿了满满一碟点心,女孩们笑出了声,觉得她大概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和耿甜同桌的两个女孩,听着那些笑声,头都快埋到桌下了,她们甚至不是被集中攻击的对象,难以理解为什么耿甜被这么嘲讽,还能面不改色吃吃喝喝。
其实她的动作没有很粗鲁,也没有海吃胡塞,只是不符合“淑女”
的标准罢了。
和她同桌的女孩虽然有种“连带性质”
的羞耻感,但又有些说不出的憧憬,耿甜明明没有做出任何符合“礼仪”
的行动,却看上去坦荡大气、稳重端庄。
一个女孩忍不住悄声问道“你是出自骑士家庭吗”
耿甜愣了一下,摇摇头,她嘴里还有蛋糕,便没开口回话。
另一个女孩问“那你的父亲是乡绅吗”
耿甜再一次摇头
两个女孩面面相觑,再度陷入沉默。
她们这一桌特别安静,耿甜几乎没有开过口,而同桌的女孩莫名敬畏她,也不敢总和她搭话。其他几桌的女孩有了耿甜这个“话题”
,讨论越热烈起来,时常出“银铃”
般的笑声,宣潵着自己的年轻朝气。
终于,有男士入场了。
笑声停顿了一瞬,仿佛为了引起男方注意力一般,那些女孩在停顿过后,更加高昂起来,她们记着女仆长的告诫,没有“不知廉耻”
地去搭话,但为了能吸引对方过来,绞尽脑汁说些“有趣”
的话题,一会儿谈论家庭教养,一会儿谈论流行。有些女孩尚能克制住音高,有些女孩却忍不住增加了分呗,花园越吵闹了。
耿甜默默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从下午茶开始,仅仅过去二十分钟
点心吃够了,又没有其他事好做,她便撑着头呆。
这个世界除开女性大量死亡的问题以外,貌似没什么天灾,自然环境良好,未开的森林荒野极多而耿甜的世界,因为缺水的原因陷入危机,她估摸着自己回到原世界后,就吃不上这样精致可爱的点心了。
如果,两个世界可以互通呢
反正脑子里想想不需要交妄想税,她就天马行空胡思乱想起来,若两个世界能打开自由通道,枪支能不能对这个世界的人有效这个世界的国家能否被核平掉然后他们世界的人占领这个物资充沛土地广阔的世界重头再来
妈耶,想想还有点刺激。
不过有个只会感染女性的怪病太危险了,目前耿甜没被感染上,不代表往后也不会被感染,总之有这个怪病,这个世界便不适合移居。
若两个世界通行的成本不大的话,仅仅用来转移物资不错,比如说水源。
耿甜利用自己的像素空间,说不定也能给她原本的世界一些帮助,但她真的很不愿意拿自己的保命底牌补贴世界也不愿意无条件接纳所有人来糟蹋自己的像素空间
我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她这么想到。
仿佛是怕某个或某些天外之音谴责她一般,当耿甜不乐意做一个“带善人”
时,她就会优先谴责自己,好似“我已经骂过我自己了,就别再骂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