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
她低低地唤他,秀眉微蹙,“怎么办,我现在很紧张。”
“别怕。”
谢伯缙牢牢地握住她那纤细洁白的柔荑,抬眸对上她的眼,“有我在。”
他的目光深邃而平和,无形之中有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云黛朝他轻笑了下,“嗯”
待她双脚站定后,后头马车的谢叔南也走了过来,见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眼波闪了闪。
云黛见着谢叔南过来,也有些不自在,忙将手抽了回来,轻声喊了声,“三哥哥。”
谢叔南走上前,仿若什么也没瞧见,伸着懒腰道,“奔波了一路,骨头都坐散了,如今可算是到家了。”
云黛颔称是。
早已在外恭候的奴仆们见着府上的公子姑娘都回来了,纷纷行礼请安,“奴才们恭迎世子爷、三爷、云姑娘回府。”
又有管家和管家媳妇上前,边引着他们往里去,边殷勤说道,“国公爷和夫人一早就盼着世子爷你们回来呢,这会子国公爷在夫人的院里,厨房里昨日就张罗起来,备得都是你们平日里爱吃的菜”
云黛有些恍惚地跟在两位哥哥身后,看着熟悉的府邸景观,听着熟悉的仆人用陇西话说着府中的事,一切仿若从前好似她还是府中的云姑娘,谢伯缙还是她的大哥哥,兄妹之间清清白白,从无逾矩。
可这感觉就如泡沫,没多久就破碎了。
路上遇见的奴仆丫鬟们虽规矩安分的行礼,可看向她的眼神还是藏不住的微妙。
这种微妙的眼神,云黛再熟悉不过了。
六年前被国公爷领回府,她就在形形色色的人身上瞧见过那样微妙的眼神,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眼神越来越少,她也逐渐习惯。
没想到转眼过去这些年,她又在国公府里看到这种眼神。
看来正如谢伯缙所说,他们的事府中已经知道了。
正值盛夏,前往归德院的路上草木葳蕤,绿树葱郁,鲜花盛放,门口早有小丫鬟张望着,一见到他们来了,忙往里报信。
“来了,来了”
院中的丫鬟们都打起精神,廊下挂着的鹦鹉画眉们也都被这响动惊得探头探脑,啾啾鸣叫。
跨进院门,云黛脚步稍停,心头几欲生出转身逃跑的冲动。
谢伯缙扭头,见她脸色白,脑袋低垂如小鹌鹑,眼底闪过一抹心疼。
他稍稍弯腰,用只有他们俩人听到的声音问道,“我牵妹妹进去,会不会好些”
云黛一听,小脑袋顿时摇成拨浪鼓,“不、不行。”
谢伯缙也猜到是这么个回答,面上有些无奈,耐心哄道,“好,那你自己走进去。”
又看她一眼,“别怕,就是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
走了两步忽然现身边少了两个人的谢叔南回过头,见他们俩又在说小话,不由嚷道,“大哥,云妹妹,你们在说什么呢进屋再说嘛”
谢伯缙应道,“来了。”
他温声鼓励着云黛,“你看三郎,刚开始知道我们俩的事也很惊讶,现下不也接受了”
云黛也不知听没听进去,眼睫微颤,须臾,她轻点了下头,“大哥哥,我们进去吧。”
终究还是得学会面对的。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紧紧掐着掌心,步履沉重地往里走去。
院中右次间内,糊着雨过天青色窗纱的雕花窗牖敞开,微风穿堂,临窗一株栀子花的幽香便在空气中浮浮沉沉。
听到外头传来的脚步声,坐在锦榻边上的乔氏悄悄攥紧了手中绣帕。
晋国公察觉到妻子这小动作,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目示安抚。
乔氏朱唇抿得很紧,等看到珠帘掀起,那三道日夜牵挂的身影从垂花门走进来,她一颗心像是被绳子吊着,忽上忽下,既欢喜又有种难以言喻的沉闷。
“父亲万安,母亲万安,我们回来了。”
谢伯缙为,仪态恭敬的向上座双亲问好。
谢叔南和云黛紧跟其后,连忙行礼请安。
晋国公面上带着宽和的笑,声如洪钟,“回来就好,这一路奔波辛苦了,都坐下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