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还是之前的模样,可那双眼睛,却像是老了十岁,空洞地望着自己的手。
宋以鸣知道,他体内没了碧空镜,自此以后,便是大罗神仙降世,也只会是眼前这样一个连最低阶修士都打不过凡人了。
两人谁都没说话,直到贺兰起身要走,宋以鸣忍不住道:“我想问问你,在过去,没有改动的过去,你当时是付出什么代价毁灭的魔域?”
贺兰微顿,忽地回头道:“你觉得改变了吗?”
宋以鸣:“你不是对自己施咒,会惧……”
“我在醒来的那一刻,才想起一件事。”
贺兰哑然失笑,“我是心魔,心魔便是我,我怕什么,他便怕什么……我施了那个咒,虽然给了他一个弱点,却也提醒了他一件事。”
宋以鸣瞬间明白了,怒道:“是!你的心魔知道龙是自己的克星,才会想方设法诛龙!”
贺兰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他道:“你问我过去毁灭魔域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寻仙问道,追求的不过是永恒,我那时不要永恒……可我说了谎,我若不在乎,就不会生出心魔……因果循环,如今也都应了。”
香炉里最后一段轻烟散去,泛着余温,随即一震,被宋以鸣摔打在地,他双目通红,倏地拔剑,剑尖直指他后背:“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就算你是他的表哥,我、我也……”
他杀气腾腾,可贺兰始终不应,他再也气不过,横剑上前,抓住对方肩膀用力转回,不料那张脸面如死灰,不知何时吐了血,全染在衣袍上,红得刺眼。
贺兰此时虽睁着眼,但也和死人无异了。
那双看着他的目光分明就是:要杀就趁现在,尽快。
宋以鸣用力一咬牙,瞬间恢复了理智,看到手中长剑,连忙收起。
白昭华和他表哥关系最为要好,自是不能让他看到这种场景,他赶忙出门喊人,命人不可惊扰少爷,为表少爷请来大夫诊治,待人醒来送回侯府即是。
他心情格外复杂,可一想自己也险些成为那心魔诛龙的棋子,倒也没什么脸面去怨怼别人,安排好照顾贺兰的仆从,就匆匆出门迫使自己冷静了。
……
宋以鸣那边乱成一团的时候,白昭华正在自己院子里走来走去,把院子的雪地走出满满的脚印,才回头问明竹:“郁长霖呢?”
明竹摇头:“不知道,我这就去给少爷找……”
还没转身,外边就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长廊尽头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你找我?”
白昭华:“……这都听到了,你不会是一直躲在屋顶上吧?”
郁长霖摇头,走到他跟前道:“我一直在外边站着。”
白昭华嘴角抽搐:“守院门呢?”
郁长霖:“我以前给你做侍卫,守你的院门也是应当的。”
……你还得意上了?白昭华白他一眼,大步迈进了屋子,挨着炭盆,揣着双手烤火。
郁长霖在他对面坐下,为他拨弄着炭火、烤栗子。
白昭华看他拨开一颗栗子送过来,张嘴就吃,吃到一半又尴尬地绷着嘴角,余光瞄他,缓缓咽下东西,含糊问道:“你是不是偷听我和表哥讲话了?”
郁长霖忙活的双手一顿,颔道:“我在门房那里拿到了你当初给我写的信,正要去找你,现你表哥在里面,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