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地谈论着刚刚会议上的情形。八卦,只能是痛苦工作里唯一的一针药效强烈的致幻剂。
“我总觉得小梁总很讨厌梁总和乔总的样子。”
“哪有啊,不是很正常嘛。刚刚会议结束的时候我就站在乔总和小梁总后面,我听见乔总和小梁总说有不懂的就去问他呢。”
“傻啊你,上班三年半了吧怎么还听不懂!小梁总现在只是管我们整个青城分公司,可是往大了说,起瑞是梁家的,以后也就是梁恪言的。乔总是谁啊他,还需要未来的起瑞董事长不耻下问请教他?你这点对八卦的敏感程度都没有吗!”
“是这个意思啊!”
“你们两个说话声音能不能别这么大,我好害怕。”
“那我们去厕所讲啦。”
“啊……我怎么进男厕啊……”
“创意部不分男女厕啦~”
“哈哈哈哈哈有病啊你们!”
于天洲站在茶水间的门口,忐忑不安地看着梁恪言。人多的地方就是可怕,随便经过一个地方都能毫无征兆地听见什么爆炸信息。
良好的工作素养让他面上仍然保持着镇定:“梁总,我去——”
梁恪言回身往电梯走:“不用了,不需要做什么。我下午有点事,你提前回去吧。”
于天洲跟上:“需要我开车吗?”
“不用。”
下午四点多,还没正式赶上晚高峰,路上却已经有了拥堵的现象。尖锐的喇叭声此起彼伏,饶是梁恪言没有路怒症,却也被这拥挤的路况扰到烦躁至极。
诚如那些人所言,梁恪言对乔文忠,或者是说对这帮人都恶心至极。
梁恪言小时候起就看不上这群逢周末或是假期就来家里明里暗里巴结梁安成的所谓的起瑞高管,乔文忠、顾长平,还有等等等等叫不出名字的人。自己来也就罢了,还要带上所谓的“礼物”
。
年纪渐长,他开始懂得,他们口中的礼物是什么。
对梁安成的厌恶,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心思再缜密也有疏忽的时候。
那天是个午后,他上楼时听见梁安成房里传来的声音。听见的那一刻他唯一庆幸的事情便是撞见的人是自己,而不是梁锐言,不然弟弟就该伤心了。
身后一阵脚步传来,离近了些,声音戛然而止。
回过头去,女孩错愕的神情纳入他眼底。
“谁让你上来的?”
他那时带着气,也有些不理智地把那点怒气往她身上撒,说话时毫不客气。
柳絮宁被他吓到,有些紧张地解释:“我们在玩捉迷藏,我以为这一层没人。”
房间里的声音不重,却能清晰地落在这静谧回廊之中。
他走过去,捂住她的耳朵:“好,那你被我抓到了,换个地方藏。”
柳絮宁和他差了好几个头,她有些费劲地仰头看他:“我听得见。”
他一愣,旋即恢复正常:“我知道你听得见,捂你耳朵的意思是给你个台阶下让你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别出去乱说。”
他手生得大,掌心覆盖住她耳朵的同时,指腹也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的脸颊。小朋友的脸柔软细腻,通透得像块玉,他没忍住掐了一下:“懂了吗?”
她仰头看着他,水汪汪的眼里流露出显而易见的难过和无措。他心突然一软,像被小猫柔软的尾巴扫过。
虽然不感兴趣,但柳絮宁进梁家之前的遭遇他有听过几句。梁安成于她而言,便是缥缈无边的大海中唯一的浮木。她对梁安成的尊敬和爱戴是有目共睹的,今天下午这一出,如稚嫩到尚未编织完成的美梦被人打破,然后过早地领略到成人世界的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