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母还在说:“你去乡下学学规矩,等惜雨和叶朝成亲后,你再回来。”
裴愿睁眼看着两人,有生以来头一次感到这样难以言述的窒息与心痛。
明明面容和自己如此相似,却让她怀疑根本不是血脉之亲。
这就是她的生身父母,不信她,也不想要她。
记忆中无数次幻想回到的‘家’,在这一刻,仿佛被彻底击碎,只剩下了一片虚无。
裴愿闭了闭眼,只说了三个字:“好,我走。”
她随即起身,不顾身后叱骂,直接出了门。
没走两步,竟看见了叶朝。
他不知在院中等了多久,看见裴愿,便冷冷吐出一句话。
“给惜雨道歉。”
看裴愿不说话,他又有些烦躁的加了句:“今日是你推她落水,你总得给她个交代。”
裴愿觉得心口更疼了,她看着叶朝的眼睛,问道:“我和她,你信谁?”
“她不像你,只是一个弱女子,怎会枉顾自己的性命和清白?”
叶朝眉头皱起,只觉裴愿不可理喻:“她是你妹妹,你为何不能退一步?又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明明没有回答,可他信谁,答案却清清楚楚。
裴愿看着他,只觉寒风锥心刺骨。
退一步……
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她一直在退步。
亲情、爱情……早已退到无路可退。
她攥紧了手:“你是不是要娶苏惜雨?”
此话一出,庭院顿时寂静得只剩风声。
叶朝抿唇良久,最终只吐出一字:“是。”
裴愿眼睫一颤,只觉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撕碎了,翻涌着难以喘息的闷痛。
她痛的指尖都颤抖起来,可语气竟是出奇的平静:“你答应过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是要背信弃义?”
叶朝却说:“即便我娶了她,我爱的依旧只有你。”
可笑,太可笑了……
裴愿只觉巨大的荒谬感几乎将她击碎。
她只是摇头,心口疼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攥紧了拳,转身就走。
只是一转身,眼眶就热了起来,眨眼间滚烫的泪水便滴进了雪里。
从她入无命营后,不论受多重的伤她都不曾流泪。
却不知道,原来心上的刀子远比身上的刀子伤人。
回到房间里,她再没了丝毫留念,从柜中拿出一块面具,便走了出去。
这是她回到苏府的第七天,亲与情,两败俱伤。
夜色深沉。
皇城中心的皇宫灯火通明,宫门高大巍峨,如沉睡的巨兽。
而宫门外守着的锦衣卫,身着飞鱼服,个个面色冷峻,威严的不可一世。
自五年前锦衣卫诛灭反叛的禁卫军,新指挥使上任后,锦衣卫可说是权势滔天。
裴愿缓缓走向宫门,在夜色中只露出一个身影,一支箭便破空而来,直直的擦过她的脸。
“擅闯皇宫者,杀无赦!”
宫门前,锦衣卫面如寒霜,严阵以待。
裴愿却恍若未闻,迎着十几张弓,往前走了一步,夜叉面具缓缓出现在火光之下,在这黑夜中,显得尤为可怖。
锦衣卫们却个个色变,猛地齐齐跪地,喊道:“属下参见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