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
老张笑着,“什么说法来着的,呃,噱头,对,就是一个噱头而已。”
廖学斌笑道:“其实还是不同的,现在讲的是一个人无我有,一斤大黄鱼随便哪个酒店都拿得出来,要多少有多少,但五斤的,估计一两年都不见一条。我这酒店拿出一条五斤的,别的酒店都拿不出,那就是实力,那就是格调,那就是底蕴,那就是招牌啊。”
老张拿出那八扎人民币,三扎推给廖学斌:“小斌啊,你把大黄鱼给我,我是按五万算的,那多的我就不能收。”
“那怎么行,你能卖出八万是你的本事,我自个儿去的话,人生地不熟的,光一个口音不像本地的,别人就能欺生压价。”
“不是这么说的,我呢是个老渔民,海上多危险,渔民多迷信,哦,现在的小伙子们也都不信了,可我这样的老头还是信的,哪怕知道这是迷信,可我就是信。”
老张摸出烟来,点了火,说道,“我老张打了一辈子鱼,养家糊口没问题,儿孙辈也拉扯大了,但一直没赚什么钱,这说明我不是一个有财运的人。钱嘛,谁不爱,但没有财运的人,是受不起飞来横财的。我这租船十天,本来就不该收五万,几千就够了。你说什么经验学费,那我勉强收下,已经是贪财了,现在凭空多了三万,却是再也不敢收了。”
什么财运不财运的,要是以往财神还在,或许还有些道理,但现在嘛,财神都没了,自然就变成真正的“迷信”
了。不过廖学斌也不会去改变他人的想法,既然别人不要,那他拿了便是。
老张当即笑呵呵地开始讲述他几十年的渔民经验,这老头子虽然不算有文化,也是听惯收音机评书的,把经验当故事讲,挺有趣的。
海域知识、鱼类知识、海上天气、渔民争斗,讲着讲着,讲到了一件奇异的事。几十年的老渔民,多多少少会在海上碰到一些奇事。
“我年轻那会儿操着一艘小舟出去,碰上暴风,立刻把我的小舟给打翻了,人落水了。这水里啊正巧有大白鲨游过,更糟糕的是,我在落水时,手和小舟上一处钉子刮到了,流血了。”
鱼芷薇和赵佳顿时掩了口,鲨鱼见不得血腥,那是众所周知的。虽然知道老张肯定没事,否则不会坐在这里讲故事,但一个流血的落水者,怎么逃得过大白鲨的追杀啊?
“眼看我就要没命了,我一个渔民,不求老天爷,我求海河伯,我拼命祈祷啊,哎,结果旁边忽然冒出来一只大海龟,哦,海龟是通称,那只海龟应该是只玳瑁。”
玳瑁在海龟中,是较为凶猛的一种,又因为颇为长寿,所以有千年龟的别名。
自古以来,玳瑁的背甲就被当做一种宝石材料,制成各种工艺品。春秋战国时平原君就佩戴玳瑁制成的簪,长安法门寺还出土过玳瑁制造的唐朝开元通宝,名记董小宛遗留下玳瑁桃花扇,历史遗留下各种各样的玳瑁宝物。而到了今天,玳瑁仍然被广泛应用,比如玳瑁眼镜。此外,玳瑁也常被用作药材。
不过随着人类的展,玳瑁同样走向濒危物种,上了华盛顿公约,而在国内则被列入二级保护动物。
老张继续讲道:“我一看这玳瑁,我想莫非是海龙王派来救我的?可玳瑁虽然凶猛,但大鲨鱼正是玳瑁的天敌啊,尤其是大白鲨,那恐怖的牙齿足以咬碎玳瑁的龟甲。可没想到,大白鲨一口咬下去,反而崩断了牙齿!那玳瑁狠狠咬过去,却咬的大白鲨落荒而逃。当时玳瑁完全有能力干掉那条大白鲨,可大概是回头看到我在海水里危险,就任由大白鲨逃走,把我顶着,一直到了岸边。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捕捉过龟类,每年都拿出一些积蓄,买龟放生。”
海豚救人,大家都知道确有其事,可海龟救人,那真是只在小说故事、宗教传说中见到了。鱼芷薇和赵佳啧啧惊奇,廖学斌却别有思索,老张年轻那会儿,海河伯早就离开几百年了,所以这事只是巧合。但看老张的说法,这只玳瑁分明有些灵性啊。当然,龟鳖类本就有着根基,如果真能活个几百年的,说不定也能自然而然地萌生出一丝灵性。
不过所谓的“千年龟”
,终究只是一种说法,一般状况下也就活个几十年。吉尼斯纪录中,最长寿的海龟是152岁,当然,这个纪录只是人类单方面的纪录,是有限观察下的纪录,几百年前的人也不会想着给海龟打上标记,让后人知道海龟的年龄。所以自然界中,肯定有过152岁的海龟。
莫非这是一只老玳瑁,幸运地活了数百年,有了灵性?当然,这种自的灵性远远不如河伯的点化,但廖学斌还是生出兴趣,若真是如此,倒是可以点化它做个龟丞相,当下细细询问。
老张只当他好奇,便道:“那玳瑁也不知道多少年岁,后来几十年中,我也曾遇上几次,我对我儿孙说,那就是救过我的玳瑁,可我儿孙说,你怎么知道就是当初那只?在人眼里,玳瑁还不都是一个样啊?几十年下来那只玳瑁肯定早就死了,这次遇到的肯定是其他玳瑁。我想儿孙说的也是有道理的,可心里嘛,总是希望救我的玳瑁长命百岁啊。”
毕竟只是一次巧合救援,老张也不可能有太多线索,但廖学斌却已经起了寻找这只玳瑁的念头。海洋辽阔,其他海龟或许会到处乱跑,但玳瑁却是一种恋家的海龟,既然老张当初在这片海域遇到,那这只玳瑁多半便是安家于此。
夜深人静,廖学斌悄然离开小旅馆,投身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