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小尼就是姨父的第六房姨太太,一个失宠的姨太太。至于四姨太,老妈子肯定不能告诉她让狼给吃了了。
仅此而已,老妈子只能告诉邢紫珊这么多,至于夏绾月和沙家父子的那些千丝万缕,她不敢随便嚼舌,所以只字不提。
她的顾虑邢紫珊自是看得出来,老妈子闪躲的眼神里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真相。
邢紫珊又给了那老妈子两块大洋,她相信这两块大洋一定能探听出点六姨太的秘密。
那老妈子收了钱后,神秘兮兮地说道:“还不是那三爷……”
说到此,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使劲抽了自己一个嘴巴,“邢小姐,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我这该死的破嘴啊!”
直觉告诉她,六姨太今时今日的境遇,或许和年轻的三表哥有些瓜葛,虽然那个虔心修行的尼姑曾是三表哥父亲的女人。
她甚至猜到老妈子为什么欲言又止,因为她知道自己和三爷除了是表兄妹之外,还有一层关系,这在沙家大院不是秘密。
而这个表哥,不出意外的话,一定会成为自己的的丈夫,那么关于他的故事,她想多了解一些。
了解的越多,越希望出现意外,越能坚定自己不嫁给他的理由,越能坚定自己去爱一个叫风羽亭的男人。
一天傍晚,天刚黑下来,她借故偷偷地溜进后院,见四处无人,她推开了静心堂紧闭的房门。
正在拨亮烛火的夏绾月回头看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拘谨地说了声,“女师傅……您好啊!”
夏绾月和邢紫珊有过一面之缘,是她在静心堂前的井边打水的时候,这个来自江南的女人经过她身边时,她们四目相对继而是短暂的相视一笑,仅此而已。
邢紫珊本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可是不知为什么,回到静心堂,夏绾月还是会躲在窗后,偷偷注视路过的邢紫珊。
偶尔她会看见沙行云送邢紫珊回梅园,那个自己曾托付终身的男人的眼光全在邢紫珊身上,传入她耳际的也是三爷对邢紫珊的讨好之词。
唉,哪怕他向静心堂瞄上一眼,她也不会觉得自己的内心满是寒凉。她无法击退这样的彻骨,所以愈加的悲伤。
她经常以尘世人的目光一直目送他们的身形步入月亮门,然后再以出家人的身份跪在蒲团上,捻动佛珠一遍又一遍地默念“阿弥陀佛”
。
她比谁都清楚,所有进入沙家大院的女人,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无论是自愿来的,还是自己不愿来的。
邢紫珊属于哪一种呢?哪怕是偷窥,她也看得出来,这个远来的姑娘,似乎不怎么喜欢她的表哥,她的身体总会和他保持一段距离。
倘若自己去和她点破什么,那么该怎样和她说起她的表哥呢?
后来,她对自己说,一切皆是因果,以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不要过问尘世之事吧。该来的,谁又能躲得过去呢。
直到邢紫珊突然不请自来地造访,她突然觉得还是要说点什么,这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呢,或许自己就是菩萨为邢紫珊指定的渡劫人。
所以她转过身,双手合十,轻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然后紧走几步,关上了那扇与尘世隔绝的房门。
等到邢紫珊走出静心堂时,似乎坚定了某种决心。
其实夏绾月只和她说了两句话,但却足以震撼到邢紫珊的心灵,夏绾月问她,“你想在沙家大院吃斋念佛吗,和我一样?”
见到邢紫珊用力摇了摇头,她打开房门送客之前语重心长地又说了一句,“那你还是走吧。这里没有什么是你想要的答案了!这沙家大院是美丽女人的竹笼,不管你怎样飞进来的,都飞不出去。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飞出去,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