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朝堂上便吵开了花。
大理寺卿曹勉立于大殿中央,义正辞严地道:“此案归大理寺主理,嫌犯理应交由大理寺内狱收押。如今沈大人进了城,嫌犯却不见踪影,此事岂不荒谬?还请皇上下旨,责令沈大人立即将犯人押解回大理寺收监!”
皇帝坐在龙椅上一脸无措,他眼神瞟向立于文官位的宰相杜无悔,见杜无悔低垂着眼,没有要搭话的意思,显然,曹勉的意思便是他的意思。
“这……”
皇帝结巴道,“可是朕昨日召见沈大人,话还没说两句,他就晕倒了,伤得太重了,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朕如何让他交人?”
曹勉道:“沈大人昏迷着,自然有人醒着,将他的贴身侍卫召进宫问出嫌犯下落即可。”
皇帝抚了抚额:“唉哟,朕头疼的毛病又犯了,这件事就交给曹大人去办吧,无事便退朝吧。”
曹勉愣在了当场,他还想再说什么,就见皇帝已经被小太监搀扶着走了,步子摇摇晃晃的,看起来有些可怜。
这……
曹勉看向杜无悔,杜无悔瞪他一眼: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看着他干嘛?
而此时的定远侯府内,传说中“昏迷不醒”
的沈大人正趴在床榻上,手里握着一枚铁簪摩挲着,神色有些萎靡。
“安宁,会是你吗?”
他轻声呢喃。
几百人在玉峰山搜索了十天,可是一点痕迹也没有。
俗话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依着安宁的机灵劲儿,他不信她会就这么死了。
可是沈濯又不太确定。
这支铁簪虽然明着是奔着他心口而来,但若不是这铁簪让他及时察觉到危机,他就被身后的冷箭给射中了。
如今安宁恨他入骨,会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救他吗?
沈濯从床上撑起身子,心里还是隐含希冀,他立即唤来青云,道:“你去替我找一个人。”
……
而安宁这两日也有些郁闷。
自从那日街上刺杀之后,她便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探姨姨们被关押的地点,但是今日上街晃荡了一圈,除了得知沈濯被刺杀,命悬一线的消息外,没有人提起抓到的山匪被关押在何处。
安宁心里纳闷儿,那日沈濯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风光得不得了,即使背后有人射冷箭,不也被她手欠地救了吗?他又是怎么受的重伤?
那日她手欠救他,主要是因为刺客本身是冲着姨姨们而来,想要杀人灭口。
而沈濯如今是大理寺少卿,就算他再可恶,但经过山寨一个多月的相处,她了解他的为人和行事,知道他不仅刚正不阿,还迂腐古板。
进了盛京,他必会按照大沅律法办事,至少案子得审问、犯人得定罪,这些都需要时间,那就表明姨姨们在他手里,暂时是安全的。
若是他现在死了,别的人顺利接手此案,姨姨们能活多久,那就不知道了。
若是姨姨们的生死不幸落得由往日仇人操控,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安宁想到此,即使事后觉得出手救了沈濯如咽了只苍蝇般的难受,但目前,他确实不能死!
她将手拢在袖中,郁闷地往锦衣后巷她住的小院子走去,心里还在盘算着一些事情。
那日她给了一袋碎银子让严掌柜帮她买了几样东西,其中包括一支机关弩。
这样危险的兵器,只有黑市上才有得卖,若是严掌柜不是个可靠的,很可能直接去衙门告她。
只是严掌柜什么都没问,还真给她买回来了,甚至买完东西还能给她剩下一些钱回来。
没有贪她的钱,没有以次充好糊弄她,办事能力还强,是个堪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