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桥不否认,答道:“是,华叔,我一场没中。”
沈维华追问说:“我比较关心你们下注的金额?哦,准确讲,是我姑妈关心。”
今天进马场,张桥感觉被盯梢了,以为是放高利贷的大耳窿,没当一回事。现在看来,很可能是大表叔的眼线。想了想,他叹息说:“我们今天,一共下注六十三万七千。”
“什么?”
沈维华愤怒地右手探出,一把扣他的胸口,“真是胆大包天啊!说,借谁的贷、借了多少、剩下多少、期限还有几天?”
表弟要修理儿子,老张懵了,或者说恢复正常了。醒悟到在做坏事,手足无措支吾不出一个字。张桥也不挣扎,镇定说:“华叔,我们没欠一块钱高利贷。今天没买中,上个赛马日买中了几场。”
“是啊、是啊!维华。桥生算马很准的,用大学学的数学算。”
老张总算会说话了,“开始我不信。头一场,他赢得八万块,第二场,赢二十七万几,我才信他。真没欠一毫子高利贷,我跟你讲。上礼拜六,桥生总共赢得三百几万。”
后一句话凑到表弟耳朵边。
沈维华错愕松开张桥,嘴巴张成一个大洞,怔怔望父子俩。雷鹏墨镜,dIoR衬衫,芬迪皮鞋,手上戴的帝舵表和斜背的LV挎包,不是假货啊!习惯给内地亲戚冠上一个穷字,先入为主,以为父子身上不可能有真家伙。他自嘲地摇头苦笑说:“真让人意想不到啊!我要跟姑妈讲,家里出了个赌王。”
“一天输掉几十万,赌王就算了。”
张桥害怕以赌成名,唉声叹气表态,“华叔,不管你信不信,这是我最后一次赌马。不,最后一次赌博。”
老张赞同道:“对、对、对!我一样,这种地方再来不得。丢那马,收手早点的话,少输上百万。”
说着,愧疚地看儿子一眼。滞留马场,他这个父亲负主要责任。
赢家无可指责。看父子俩信誓旦旦戒赌,沈维华笑出声来,说道:“表哥,我可记得你说今晚去福临门的。不过,请我一个你好意思吗,摆两桌怎么样?”
“没问题!”
老张爽快应下。
巨大的赢利数目,经手人是到港十几天的表侄儿。沈维华再次打量张桥,这是第二次见面。平平无奇的内地后生仔,个头高点,相貌顺眼点,读过大学……内地名牌大学都不怎么样,杂牌大学实在不值得另眼看待。哪曾想,自己竟看走眼了。
“华叔,我算马的事,最好不要多讲。”
张桥再次声明,“我真那么厉害,今天不会输掉几十万。”
事实是,他前世仅有的一点点赛马记忆,在上个赛马日用光了。失去先知先觉,特别是起了贪念,老想以小搏大,运气连老爹都不如。反复强调一天输掉几十万,告诫自己也提醒老爹。
“你大哥一边读书一边研究股市,知道股市吗?”
“我知道,奶奶。股市就是炒股,大哥炒股是吗?”
“嗯,低价买进股票,高价卖出,今天挣到钱了。”
“哇,大哥真厉害!奶奶,大哥是不是有钱就去赌马了?”
“他跟你爸去参观马场,凑热闹买几张马票,碰运气不算赌,就像我跟你舅奶奶打麻将。”
真是善意谎言啊!沈维德心里吐槽,姑妈不愧几十年老师。表哥文化不高,恐怕股票都不知道是什么?让上过大学的表侄背黑锅,哄小孩哄的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