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里,手搭在方向盘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庄一鸣。
这几天一直联系不到楚芝若,庄一鸣心急如焚,近段时间的接触,他知道楚芝若是个理智的人,可她不哭不闹就这么走了,多少有点让他无所适从。
他的心也空了,电话、短信、微信、邮件全部联系不到人。
直到凌剑打来电话,问他打算怎么安置江澄,他才想到了曲线救国的办法。
听说楚芝若今天会来果园,庄一鸣一大早就赶了过来,从她出现在果园门口,庄一鸣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躲在一间房里,把脸凑在窗子上,看着她。
好像没什么变化,脸上还有淡淡的笑意。
这丫头真是没心没肺,害我还在这里担心她,果然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庄一鸣一直等了两个多小时,才看到楚芝若从江澄住的房间里,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见面总是会勾起更多的伤感,庄一鸣忍受着想见她,想把她拥进怀里的冲动,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看着她招手拦车,看着她蹲下身,脱下鞋子揉捏双脚,看着她坐在路基上抱着腿,把头埋在双腿间……
每多看一眼,仿佛有一把小矬子,对着他的心,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搓着。
什么时候这么能装了,没人的地方才会暴露一点真实,人前永远是一副云淡风轻,若不是亲眼所见,庄一鸣以为她真的没心没肺。
不知过了多久,楚芝若抬起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拢了拢长,一边看手机,一边继续往前走。
庄一鸣咬了咬牙,不管了,他要找她!脚踩在油门上,正准备开过去。一辆出租车从身边疾驰而过,停在她身边,楚芝若开门坐了进去,出租车很快再次启动。
这样也好!
庄一鸣看着远去的出租车,嘟囔了一句。
楚芝若回到酒店,在楼下简单吃了一点午餐,回到酒店房间,窝在沙,她要好好理顺下,接下来她要去一一求证,虽说这次江澄说得无比真诚。
经过这些事,她已经不是那个轻易就相信人的女生了,求证后再决定,是对事实最基本的尊重。
从来没想到妈妈蒋悦悦的初恋竟然是楚瑞丰,当年到底生了什么,似乎只有蒋悦悦自己最清楚。
对了,她的箱子里,一直有一本手账,妈妈生前一直有记手账的习惯,厚厚的一本,里面会不会有她想要的答案?
想到这里,楚芝若急忙打开皮箱,小心的把父母生前留给她的东西,再次翻了出来,其他的东西她都仔细看过,唯独这本手杖,原本她是不打算翻开的,无意去窥探妈妈的生活。在她的记忆里,妈妈和爸爸的关系和谐又甜蜜,曾经是她心目中最理想的婚姻模式。
翻开手账,写了一个日期,仔细算算,恰好是十一年前,妈妈患病那一年的记录。
楚芝若小心翼翼地打开,逐页逐字看起来……
从看第一页开始,楚芝若就被手账中的情绪所影响着,这无疑是个极其悲伤的记录。癌症两个字出现在了手账的第一页,后面是十多个感叹号。
楚芝若能想象得出,当妈妈被确诊肺癌的时候,她是多么的不甘心,又是多么的留恋这个世界。无论对谁,得了绝症都相当于为生命画下了休止符,只能眼睁睁地听着生命终止的钟声逐渐靠近它,自己却无能为力。
人定胜天,在疾病面前常常是一种美好的奢望,胜天半子,最后还不是一场空。
整整一个下午、一个晚上,楚芝若一边看妈妈的手账,一边泪流满面,在断断续续的抗癌记录中,妈妈记录的都是爸爸如何陪伴,如何为她寻医问药,如何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当然里面很大一部分都是对她的记录,有一页是这样写的:我亲爱的女儿芝若,妈妈多想就这样看着你,陪着你一天天长大,多想听你叫我妈妈,多想搂着你,让你一直在我怀里撒娇……
可是,这一切就要结束了,妈妈不怕死,可我死了,我怕没有人再像我一样爱你。
妈妈好担心你——我的女儿,你还不到十岁,未来的路还有那么长,没有妈妈在身边,你该怎么办?你受了委屈,有了秘密,跟谁说呢?
楚芝若再也忍不住,把脸贴在手账的内页上,嚎啕大哭……
自从妈妈去世,她好像一夜间就长大了。或许正因为这样,她才能在爸爸也走了之后,能表现得那么正常。
这一夜楚芝若几乎没睡,抱着手账不撒手。
意料之中,妈妈的手账里终于出现了楚瑞丰的名字。楚芝若算了算日期,那是妈妈去世前的一周左右,手账记得很凌乱,看着原本清秀的字迹变得拖拉无力,尽管那时候还小,楚芝若还是响起了依妈妈去世前那段日子的情景。
那时候,妈妈经常因为疼痛满头大汗,可她总是忍着,有时候把手抓伤来转移注意力,只是为了不吓到他们父女俩。
楚芝若很好奇,对于一个始乱终弃的男人,妈妈那样的女人会怎么去评价这个男人。
“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