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宋不卑不亢,托起茶杯的手稳稳地停在空中。
“夜统领可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
呼儿延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令人不寒而栗,隐隐约约散出来的威压让夜宋有些触动。
常说伴君如伴虎,即使是常年跟随在呼儿延身边,自认胆魄异于常人的赵公公也禁不住呼儿延语气的大转变。
“夜宋你今日来见朕,名义上是和平,却带着这么多统领,你想杀朕,但是你可曾想过活路?”
夜宋抿了一口茶说道:“两军交战而不斩来使,想必贵为君王的您自然知晓。”
“既知道朕为君王,为何不行君臣之礼称朕为陛下?”
“您说笑了,良臣择君而侍,我夜宋既为鉴臣,便只与我大鉴天子行君臣之礼。”
“那今天朕若是一心要你死,你当如何?”
呼儿延剑眉星目,两道眉毛如同一把利剑,眉宇间又似乎有无法言说的一股子气息在流转,夜宋不得不感慨,心中想着:解南城里见真龙,真龙荡起气九重。
呼儿延与夜宋说话时声音总是比在朝堂之上要低的多。赵公公也很诧异,哪怕是他也极少见到陛下如此待人,赵公公也只是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既不抬头,也不张嘴。
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活得久有活得久的法子。
“那夜宋也无法,只是鉴在南,邺在北,我主在南,岂能面北而死,若您不顾天下人诟病,我死后请将我的坟碑面向金陵,横亘于御北与解南之间作为第一道防线,激励我大鉴官兵悍不畏死!”
这番话说到了呼儿延的心头上,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好!大鉴有你夜宋这等人才真是天大的福气!”
“夜宋不敢当。”
“那朕问你可愿入我大邺?”
“夜宋惶恐,只知先帝所托天策上将一职荣光无限。”
“天策上将不过虚名而已,入我大邺这大邺的虎符给你又何妨?”
“先帝临终托孤嘱咐夜宋护大鉴安定,又提拔夜宋于草莽乱世之中,赐以天将一职,夜宋岂能在大鉴危急存亡之际卖主求荣?如此这般,九泉之下,如何见得先帝?
“夜宋啊夜宋……你真当不怕死?”
呼儿延似乎有些不悦,眉头一皱。
“夜宋今日敢来赴这鸿门宴又如何有怕死一说?”
夜宋仰天大笑,三分洒脱,三分慷慨,三分悲凉以及一分的月色全部融进了笑声之中,即使是呼儿延听来也不免动容。
呼儿延顿了顿,他招了招手,一位淡雅朴素的侍女捧来两杯酒。
“这酒中一杯有毒一杯没有,朕要看看你口中的先帝是否会庇佑你……”
不等呼儿延多说,夜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杯酒倒入另一杯中并且一起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