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捷默不作声,一脸自然的走在路上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大邺的村庄结构与大鉴相差甚远,大邺地缘辽阔,放眼望去便是稀稀拉拉的炊烟,而大鉴的村庄则是星罗棋布。
赵捷脚下生风,步影鬼焕,五里地仿佛只在方寸之间。
“队长,你走的太快了,会被现的。”
赵捷心中默然,来之前夜宋告诉过他们,放开手干,动静越大越好。
赵捷一直把这句话当做夜宋给他的死命令,夜宋作为大鉴亲封的天策上将,招贤募士是他拥有的权力,而龚字营上下皆为夜宋马是瞻。
可惜大邺人烟稀少,想要搞出大动静就必须要找村落密集的去处,而且还不能离龙宴湖太远了,要想达到声东击西的效果还要吸引前线御驾亲征的呼儿延的注意力,在龙宴湖周围有所动作才能让呼儿延分心。
可惜了骆导是大邺人,行动之前赵捷便提醒过夜宋,但是夜宋认为这是一个让骆导认清事实的机会,两军交战,要的就是骆导的态度。
赵捷思考再三,他也想知道骆导的抉择。
生于斯不长于斯,斯人焉?
那户人家乞生于路旁,大邺荒僻本是没有太多路供人选择的,但是来来往往成了习惯路也开了出来,可惜这条路既没有带来财富也没有带来人力,反而是无穷无尽的战争。
生于路旁,本可就地取材做间酒坊或者驿站供人落脚,可惜这条半官不官的官道除了偶尔有传急报的驿使之外便再无人迹。而那些使者官大压人,因此这小酒馆便难以生存下去。
腐败之气夹杂着酒气扑向赵捷,闻惯了血腥味的他还是头一次感到亲切,他的老家在中原,依山傍水的也是个好地方,因为家中只有他一个年轻人,所以即使他越长越大也遮不住家中的暮气。赵父赵母晚来得子,把他当做宝贝疙瘩,拖着残老的躯壳耕地完了回来还要喝上几两浊酒的赵父时常把赵捷抱在怀里。
青石板结着月霜,裂痕中满是赵父披星戴月的赶路声。
赵捷的儿时是贫乐的。
贫穷是因为没有钱,而快乐无关金钱。
和他老家一样,门板锈破漏风,推动时还有吱呀声。
“叨扰了老人家,在下赵捷,进舟路上想要讨口水喝。”
在大邺,进舟即是进京,大邺的皇城——舟月。
“官人来自何处,口音听起来陌生。”
时值傍晚,里屋漆黑一片,赵捷看不清屋里面的状况于是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
赵捷其貌不扬,但是人看上去斯文面善,“咱是在大邺土生土长的,到大鉴通货,最近两国交战,咱想着回舟看看咱家里人。“
声音很干涸,又像是冰被砸开一样,“两国交战,官人如何得以越过战线?”
赵捷恭敬答道:“使了些银两,掏空了家底,因此求老人家赏口水喝。”
黑暗之中再没有声音传来,反而是一道身影从黑暗之中拄拐蹒跚而出。
那是一个老的不像样的老人,赵捷生怕声音大一点便会将她送走了。老人歪歪扭扭地将赵捷迎进屋中,“家中老汉病重无法起身,官人莫怪。”
随后,老人进后屋捧了一瓢水递给了赵捷。赵捷接过水,水倒是很清澈。
老人边开口边递给了赵捷一张木椅子。
“官人莫怪,家里面没有人,全靠几个儿子的赙赠苟活。前些日子征兵,我想代替老汉去,无奈不行,但老汉却在半途病重被撇了下来。官人,不知前线如何了,大儿子来信说自己的两个兄弟都死在了他的面前,他让我们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