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来的时候,正巧迎面碰上了偷听的钟宪。
冯镜衡先前公务去了趟新加坡,他回首朝唐受钺道:“唐总,我们买卖不成仁义在。我这个人不大爱吃女人的红利。必要时,我还就爱别这个苗头。”
“冯二,我不必想也知道,你这趟生意,并不是你一个人能拍板的吧。你父亲那头……”
“别说我让渡出来这宗生意,我就是搞砸了纯败掉了,我想我老头也吃得起这个瘪。”
“就为了一个女人?”
“错。”
冯镜衡似乎很不爱这个说辞,他一只手落袋,眉眼倨傲,口吻乖张,“我说的是不吃女人的红利。与为了女人两码事。”
“冯镜衡,这是你一早就想好的博弈?”
书房里坐镇在案前的唐受钺作恍然大悟状。
门口的人,往边上的钟宪脸上觑一眼,漫不经心再朝房里人道:“也不算。先前确实想过名利双收,女人放旁边。可是越坐下来,越发现,他妈不服这口气。”
“唐生,我与你不同。你周游各地,故人之子来投奔你,人家当你如父如师。挟恩图报的事,男人向来最懂这其中的名堂。可惜,我没赶上,这没恩更不能有仇不是。否则,一辈子这么长,得多别扭。”
冯镜衡言尽于此。
钟宪也不知道唐受钺抽得哪门子疯,她明明那么好意地去安慰他,甚至挤兑了那个冯先生。明明是他们冯家在求你,大不了不和他合作了,我们一起回新加坡吧。我永远陪着你。
唐受钺大动肝火,拂了一桌的东西到地上。甚至迁怒了钟宪,一气之下冲她嚷了句滚。
栗清圆匆忙挂了钟宪哭诉的通话,第一时间拨给冯镜衡,他手机显示已关机。
没等到她翻出杭天的联系方式,钟宪又给栗清圆回拨了过来。
栗清圆并不去深究钟宪和唐受钺的关系,对于钟宪想借着她的借口再回柏榕酒店那头,栗清圆一开始是有点不愿响应的。然而,她想起唐受钺电话里的那番话,短暂思量,却是答应了钟宪。
于是,唐受钺见到的就是栗清圆当真给他寻回了宪宪。
钟宪还在边上竖起眉毛,把唐受钺的光火,还回去。“我告诉你,不是清圆坚持送我回来,我明天就回去了。”
唐受钺身心俱疲的样子,懒懒应一句,“是的,你是该回去的。”
“唐受钺!”
边上的栗清圆不知道第几次拨一记号码,对方依旧没有开机。
“失而复得”
的唐某人这才有工夫跟栗清圆对话,他安置宪宪进房去,“我和栗小姐说点正经事。”
钟宪骄矜且努嘴。
唐受钺不允许她再任性什么,只淡淡不容辩驳地吩咐,“去,听话。”
唐受钺请栗清圆坐,并准备给她泡茶。
心已经起了毛边的人,甚至都没坐下来,更没闲心饮茶。她几乎单刀直入,算是今天逞一份送上门的人情罢,“唐先生之前电话里执意要见我一面的意图是什么?”
“我说了,是因为冯镜衡。”
栗清圆这一回并不急着下文了,她沉了沉心神,眉眼到身段都疏离且镇定。她在愿闻其详。
先前在Z城,商谈的合作细节,两方团队几乎对接到条条目目。
然而,最终签约的事宜,唐受钺擎住体面等着冯镜衡来催甚至来邀的。中秋那天,冯二更是彻日宴请了他,连同着他交际圈里的各项同仁。
没两天光景,冯二带着双方法务审核过的合同来私下会见唐受钺。却迟迟不提签字用印的事,而是跟他讲了桩前尘往事。
事关他们之前在上海唐受钺母亲故居里的那幅画。
唐受钺这才得知了昔日他亲手慧眼挑出来的千里马,是位沽名钓誉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