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油光锃亮的棕马拉着马车徐徐而行,驶出京城,宽大马车车顶坠红色络子,两侧雕刻祥云纹路,风拂起窗幔,依稀能看到美人倚坐在软垫上小憩,有个嬷嬷为她捏腿。
素来娴雅端庄的随家小姐,今早上上马车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只回头看一眼东宫,脚便踩空磕碰到马车,似乎磕到膝盖,上马车时她都按着膝盖,被人扶着上去。
没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但也不难猜。
在东宫她是谁都要给三分薄面的太子表妹,但远嫁去沉王府,即便做了这个沉王的王妃,日后的一切都是未知数。
愁思,慌乱,都是正常。
原先楚及徽要亲自送她,便是要给她长脸面,也没想到自己会被酒放倒。
昨晚上的酒后劲也实在足,早上太监叫他几次不醒,便只能硬着头皮让门口的随宁自己拿主意。
马车里的随宁说走,那送嫁的队伍,也只能离去。
只是旁人所想的这些情绪,在随宁这里,都已经不值得一提。
车队后传来驾马追赶声,随宁才慢慢睁开眼,转头就看到楚及徽手勒紧缰绳,骑马喘着气在外面,与马车并行而走。
这个夜晚伏在她身上要了她三次的男人,要把她溺在嗜欲巅峰的男人,此时此刻穿着一身玄青袍子,有凛然正气,他冷哼一声道:“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等都不愿意等一下你表哥。”
随宁腿在不自觉并拢,她打量着他,看他一身风尘仆仆,脸上写满不乐意,虽换了干净衣服却没佩饰物,也可知他酒醒后就立即驾马过来追她。
但他现在还有闲心生这种气,便代表昨夜醉酒后的耳鬓厮磨,他一点都不记得。
随宁嗓子有一些哑,说话不能说大声,她身边嬷嬷帮她解释道:“姑娘昨夜染风寒,嗓子有些哑了,不便开口。”
楚及徽一顿,倒没有怀疑她那孱弱多病身子。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药方子,裹住一个药瓶丢进马车,道:“这药丸你上次吃过,对你身子有用,你去那边后让自己医女熬,千万别交给陌生人。”
楚及徽用的力气不大,正好丢到她腿上,随宁睫毛一颤,她伸手慢慢拿起瓷瓶,还能摸到上面残留的男人温度。
太子是个身体条件十分优越的男人,宽肩窄腰,孔武有力,但随宁从小到大都是病秧子,纤细瘦弱的身子被禁|锢在他怀里,这才发现他手掌已经大到能覆她不着一物的腰。
她抬起头与他对视,却见他又轻哼一声,似乎还在因为她没叫他而生气。昨晚上那个怕她离去怕到在床上让她不要走的男人,仿佛只是昙花一现。
随宁前世到处逃亡,在棺材里躲过,在青楼里躲过,她早已经没有同龄少女对情与爱的羞耻心,到现在心里所想的,也不过是该怎么修正昨天放纵自己理智的一夜。
他不记得,于他们两个而言,都是好事。
“表哥,”
她轻轻唤他一声,身体向旁倾
,对他说,“你不要忘了我从前说的那些话,建京很多皇子都在盯着你,不要松懈。”
随宁有时候喜欢杞人忧天,但她只在太子身上上心,便让她无论做什么都足够让人心软。
楚及徽的气便这么消了,他嗯了一声,手拽着缰绳说:“我知道,你在那边也不要怕,若是有大事就搬出我,即便我不能立即给你撑腰,日后也不会让他们好日子。”
这时侍卫骑马过来,说沉王请他上前。
楚及徽看着眉眼里有股病气的随宁,让她好好休息,他待会回来,这才驾马上前头。